秦泠莞尔,点头称是。
青玉跟着秦泠向老夫人告辞的时候,眼疾手快地将香囊给拾起来。等两人回了春归院,她将屋子里服侍的婢女都遣出去,又让人把秦溪儿唤来。
青玉做完这些,便跪身在地:“奴婢鲁莽,中了人的计策,被人给利用,还请少夫人责罚。当日少夫人将奴婢救出那魔窟,奴婢才苟活至今。奴婢不感念恩德,还恩将仇报了。若不是少夫人能闻出药草,又与秦娘子的绣工相似,怕是要酿成大祸。”
秦泠道:“你的个性是要强了些,才会被人利用。不要苛责自己,起来吧。”
青玉见秦泠正垂眸看着桌上的香囊,忍不住道:“少夫人,兴许秦娘子没想那么多呢。毕竟他们是一同长大的,这香囊也许是表亲近之意。”
秦泠摸着香囊上的丝线。秦溪儿的女红是她手把手教得,次次都喊累,绣得也马虎,但这香囊绣得极仔细,和秦泠的绣品已看不出分别。
秦溪儿刚进府的时候,还与林靖拌嘴,自从及笄之后,总是避着林靖,原来不是不喜,而是因喜欢而羞怯。
这一针一线,皆是少女情思。
“姐姐,”只见一个穿着明黄曲裾的少女跳进了屋内,容颜娇美,天真烂漫。她注意到了青玉的眼色,停下脚步,看到秦泠的时候,嘴角还是上扬的。紧接着,她愣在了原地,慌张地看着秦泠手上的香囊。
“后日,你就跟我去丞相府赴宴,”秦泠淡淡道。
秦溪儿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她上前几步,伏在秦泠膝前:“姐姐,我不想去。”
“有人想要用这香囊来治你,亏得老夫人没有深究,”秦泠将香囊递到秦溪儿手中,“你若不想回青州,就必须去。”
秦溪儿脸色苍白,伏在秦泠的膝上,恳求道:“姐姐,我是真心的。”她一直藏着这份情愫,小心再小心,不敢奢想,不敢触碰,在说出口的刹那,她便知道了结局。
“溪儿,我从未拘束过你什么,”秦泠顿了顿道,“只这一件事,你不要想。”
秦泠看着秦溪儿,心中多少有些不忍,但还是要说:“且不说他愿不愿意同你在一起,就算他也倾心于你,你有想过以后吗?他是林家家主,他的新妇不仅要管理后宅,还要给他朝堂上的助力,帮他在朝中站稳脚跟。你以为皇帝提拔他是做什么?皇帝想用林家来制衡王家。”
“但皇帝终究会老的。等到太子登基之时,就是王家对林家的清算之日,若那时林家无力抗衡,你和他连命都保不住,还谈什么情爱?”
秦溪儿的一双杏眼蓄满了泪水,秦泠心疼地将她搂入怀中,叹道:“溪儿,姐姐也不是让你马上出嫁,只是当务之急是跟老夫人表明态度。”
“姐姐,我也不想喜欢他,我也不想动心的,”秦溪儿的泪珠滑落脸庞,喃喃道,“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这么难啊?”
秦泠抱着溪儿,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片刻怔忪,她摸了摸溪儿的头道:“溪儿,若你真为他好,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
*
两日后,天还未亮,秦泠便给秦溪儿梳妆打扮。丞相府就在皇城旁,在都城的北边,又要过朱武大街,为了不迟到,不得不早些准备。
秦泠给秦溪儿挑了件浅黄的曲裾,显得整个人愈发明净灵动,少了些沉稳。
秦泠对今日相看之事并未抱太大期待。江丞相本就出自世家,早年慧眼识珠,结识了还是草莽的皇帝,追随皇帝南征北战,是除李潦生以外的第一功臣。江丞相之所以能成为皇帝最信任的心腹,就是因为他从来中立,不涉党争。
既如此,怎么会与外戚联姻?不过是跟老夫人表态罢了。所以秦泠在秦溪儿的打扮上少了些钻营的心思,只突出秦溪儿的本真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