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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的血迹还未干,蜿蜿蜒蜒到了田野间。
“将军,逃走了,”周东临看着那血迹道,“应该还没走远。”
他们赶到村庄的时候,就看见遍地的尸首和旁边痛苦哀嚎的村民们,所幸鲁荣也受了重伤,看这迹象,应是逃不了多远了。
一个护卫将一个怯生生的女孩带上前来:“将军,她说她看见了鲁荣的正脸。”
女孩看着周东临拿出的画像点头道:“就是他,他杀了好多人。他要伤爹爹,我跑上去护着爹爹,他忽然就愣住了,我兄长趁他发愣将他给捅伤了。”
李潦生问道:“你可有看见他身边有其他人?”
“什么人?”女孩摇了摇,“没有其他人。”
“这里有指印,”在水缸前的护卫道。
李潦生正要上前查看,那个前来指认鲁荣的女孩忽然蹲下身来,在地上捡起一个水滴状的碧玉耳坠道:“这是谁掉在这的?真好看。”
周东临也觉得有些眼熟,将那碧玉耳坠呈给李潦生。
李潦生看到那水滴状的碧玉耳坠,神思滞了一瞬。
他忽然认出了那矮窗上贴得福字,他路过这里的时候,还对这福字走了会神。
秦泠方才就在这间屋子里藏身,就躲在这水缸里。
她一定看见他了。
李潦生有些不敢置信。她不是事事都要算计吗?有那个闲心和手段给他下毒,却宁愿不要性命,也不向他求助?
挫败感一点点将他淹没,侵入心肺,带出那积压在心口多年的沉郁。
她还是那么不相信他。
李潦生抓住那碧玉耳坠,好像要将这耳坠给嵌入手心里。
好得很,他们早就分道扬镳,她死了也与他无关。
她不想让他救,他就成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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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泠被鲁荣拖拽着走在水田里,她低头看去,水里全是淡开的血色。
“你伤得太重了,你逃不了的,”秦泠见鲁荣一心拖着她逃走,忍不住喊出声来,“你还想不想见到阿梅?”
她的声音在旷野中回荡。
鲁荣猛地停下来放开秦泠,秦泠仰倒在水田中,身上全是泥水,她抹了抹脸,继续道:“你这么多年都隐姓埋名,难道不想再见见她吗?”
“她已经死了,”鲁荣看着自己的腹部,那里还在不断的冒血,“她早就死了。”
鲁荣和阿梅原是青梅竹马。
前朝覆灭,天下大乱,鲁荣想要出人头地,选择投军。
中原群雄纷争之际,匈奴趁机南下,鲁荣本来是晋王麾下斥候,意外被俘虏。匈奴许下重金,让他做细作,他没有屈服,留下脸上那些可怖的疤痕,可等他回到军营,晋王宁愿错杀也不肯放过他。
还好他被一个贵人救下,那时他才得知阿梅为了维持生计,已沦落风尘。
后来,他为了赎出阿梅,让她过上好日子,帮贵人做事。他也想做个好人,可好人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他不杀人,就会被人所杀。他不杀人,阿梅就会遭人作践。
直到有天贵人交给他一件事,并允诺事成之后,他就能衣食无忧,乃至青史留名。
可等到一切事必,他回到家中,等来的却是阿梅的死讯。
“我做得一切都是为了让她能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可她却说她已经不认得我了,”鲁荣捂住脸,无力地跪倒在地,“她说她宁愿在那烟花柳巷,也不愿意看着我行奸恶之事。”
“乱世之中哪有善恶,只有这样才能活下来,”鲁荣痛苦地嘶吼着,“她怎么这么傻,这么傻。”
秦泠的手缓缓摸向被她别在身后的铲子上,她深吸了一口气,趁着鲁荣在那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