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动,再动我就抱你了。”

好学生脸皮薄,害臊地选择落荒而逃,坏学生跟在后头,故意大声喊她“奶黄包”。

她在文科最好的尖子班当榜首,他在理科班级里做吊车尾的混混头子,下课铃一响,他便跑过一整个操场来找她。

大家都知道有个坏学生在追文科第一的杜禾,但他们早就偷偷谈起了不为人知的恋爱。

对了。

记忆里还有那么一天,之所以深刻,是因为不止有温暖的奶黄色,还有桃子味棒棒糖的粉,以及他将她堵在离家不远的一条黄昏小巷里,缱绻深吻过后,残日落在他耳廓上有耀眼的绯红。

即使初吻后彼此温习了好多遍,少年却还是很紧张,急促而有力的心跳伴着远方火车缓慢驶过的轰鸣,环在她腰间的手羞怯又难以克制地探进她的校服下摆。

那是他第一次踏足她身体的未知领域,他微颤的手掌跟她的皮肤一样滚烫。

杜禾还记得他掌心覆上她胸口时淌过酥麻电流的感觉,她喘着气,唇瓣微启,发出难受的呻吟。

“宋霖,我不要了,我想回家。”

叫宋霖的少年咬着她发烫的薄软耳垂,手上力度不减,想要证明些什么,“你喊我什么?”

她快要哭出来了,微红眼角蓄着泪,“阿霖,阿霖,我好疼……”

泪水模糊了杜禾的视线,她只看到眼前一大片余晖的金黄,以及听到耳边一声宠溺的轻笑。

他嘴里还有桃子棒棒糖的清甜香味,用着一副无可奈何的口吻说。

“杜禾,你真没用。”

0002 002 杜禾,做人要开心

象是过了很久,仿佛是几个世纪。她浑浑噩噩地醒来,梦里温暖的不真实的一切让她泪流满面。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窗外只剩了几点寥落的余灯。

漆黑的手机屏幕倒映着一张憔悴悲伤的脸,她捡起脚边的泛黄书签,边角起了毛,像尘封破旧的回忆。

她的十六岁,夹杂着父母歇斯底里的争吵,常常躲在被窝里独自流泪到天亮。

于是第二天顶着一对核桃去上课,他提着早餐出现在班级窗边,默默看了她好几眼。

那枚书签夹在他送她的那一大本《乌龙院》漫画里,他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开心。

直到夜深人静时刻,她看到书签上的工整字迹,拨通了那串号码。

少年声线难得温柔,但那天晚上没有月亮,露水打湿窗台上那株白山茶,路灯将叶影投在干净的白瓷墙上。

“如果你不开心,就来找我玩。”

“我现在就不开心。”

“给我十分钟,我马上到。”

改装摩托在深夜的街道飞驰,轰鸣声停在她家楼下。她像仓皇出逃的公主,跟她的骑士奔跑在无月而浪漫的午夜。

他带她吃烧烤小龙虾,生滚肉片粥香气四溢,她想喝酒,他陪着她喝。她想大笑呐喊,他陪她笑,陪她喊,挥洒青春期里的叛逆和伤痛。

“你的号码,什么时候都能打通吗?”

“除非有一天我做不了你男朋友了。”

酣醉的女孩嘻嘻笑着,湿润的唇瓣贴上他的,“做不了男朋友,就做我老公。”

他也笑,眼睛里装满了整个星河。

……

回忆是甜的,却叫人伤悲。

明明已经知道拨不通,却还是拨了过去。

机械女声无情戳破她的可笑妄想,一遍遍重复播放“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年久失修的收音机被回忆的碎片卡住,发出刺耳而绝望的哀响。

而她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可以嚎啕大哭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