奠亡土之仇。兰顿陆军霸主之名也非虚传,单兵作战素质与服从程度远胜崇尚自由的西林,更何况不曾经受训练的平民。

然而兰顿终究人数有限,他们不仅疲于看不见希望的战斗,睡梦里还要防备是否有西林人从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扑上来,要喝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一日又一日,重复地拼杀搏斗,没有足够的食物,刀剑用至卷刃,破败的住屋,阴冷潮湿的环境,渐渐凋零的战友……

被囚困于西林,不得回返,不得前进。

躺在集体帐篷里的年轻兰顿士兵睡不着,睁着空洞洞的眼望向帐篷顶部,轻声问他的上级:“长官,我们可以活到回家不?刚来这破烂泥水坑的时候接过一次家信。信上说,我妈妈的病治不好……后来西林人把咱们交通线断了,一封信也来不了,我还想活着回去看看她。”

今年刚十七岁的埃拉还抱着年轻人独有的希望,执着地问着明明知道答案的话。

他口中的长官蹲在帐篷口抽烟,一只鞋踩在帐篷外的水坑里。

眉目坚毅的中年男人抬头望望灰天,吐了口烟圈:“小孩,再睡会。睡着了好做梦,梦里今晚咱们就到家了。”

一场小小的雪铺了满地浅薄的白,混合雨水,连半天不到便化了个干净。男人从鼻子里喷出一团烟,把他整个人罩在雾中,好做一小会梦。

啧,西林这破雪,太小气,和那群水鬼一样娇娇弱弱的,比不得兰顿大。

兰顿冬天的雪大起来能把靴子给埋了,那才好玩。

“回家啊,等拿了工钱我要给家里的几个坏小子们买漂亮的花灯,带他们上万灯节玩儿,怎么说也不能被隔壁迈尔斯家比下去……”

“……埃拉,睡吧,梦里就到家啦。”

决战那日终究到来。

你们没有掩盖自己的行踪,大大方方摆阵托伯城下,但围不打。

城内已人人自危。

陛下没有布置任何战斗,他甚至特地下了死命令,绝对不允许开战,不允许再有一个人擅自出城牺牲。托兰焦躁不安地在城主房间外来回走动,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什么,外面又将要发生什么。

“布兰奇。”

长跪于地的骑士长以沉默拒绝了他向来一力服从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