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本分的男人,就该受些皮肉之苦。吃过了苦头,学会了规矩,也就罢了。但要是死不悔改,蛊惑得女人不辨东南西北了,那也就不必留了。”
她神色微变,迟疑了一瞬,终究沉默地垂下了目光,后退一步,站回了王座的左首底下。
崔冉眼看着面前的匕首被收走,有两人走上前来,将他的手臂一左一右擒住,扭到身后。
“带下去。”
那两人的力气很大,他双臂被反折,顿时就疼得皱了眉头,“嘶”地一声轻吸了一口气。
赫连姝站在十余步外,低着头没有看他,发间垂落下来的金珠和玛瑙原该是光华璀璨,却映得她的脸无端地晦暗。
崔冉不愿让人拖着走,在北凉人的金殿上落了脸面。即便卫兵高大,左右挟着他,他仍是挺着背脊,强撑着自己走下去的。
经过崔宜身边时,见他眼眶通红,目中有泪,他甚至还将唇角向上扯了扯,费力挤出了一丝笑。
崔宜眉心一动,忍不住转过脸来,似乎要用口型嘱咐他些什么,他却没来得及看清,就让卫兵推搡着走远了。
金殿门外,寒风刺骨。
崔冉被推下了石阶,站在殿前的空地上。身后的卫兵中便有一人走开了,也不知是去哪里,另一人仍制住他的手臂,站定了不动。
他不解其意,只觉得脸露在风中,像刀割一般的疼。
“要去哪里受刑?”他低声问。
那卫兵瞧了他两眼,撇撇嘴,“就在这儿。”
他一怔,身子忍不住僵了一僵。
那人的手把在他手臂上,应当是觉出来了,就摇头干笑了两声,“我知道,你从前是做皇子的,没受过这个。但到了咱们这儿,没法有那些穷讲究,你自个儿忍着点。”
他默不作声,只垂头盯着地下。
在陈国,只有他母皇动了大怒,要重罚官员以儆效尤的时候,才叫拉到上朝的大殿外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杖责。这样的事极少,这些年来他也只听闻过两三次。
平日里,即便真要责罚,也多少顾及体面,只将人带到僻静地方,罚完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有旁的吩咐,除了掌刑的人,也不会有别人瞧去了这般难堪场面。
不论对官员,还是宫人,皆如是。
而至于他,更是从小到大不曾受过责罚,便是见礼的时候,双膝在地上多挨片刻,他父后都舍不得。
只是如今,到了别人的地界上,便只能照别人的规矩来。
他站了不过片刻,先前走开的那卫兵就回来了,手上执着一条短鞭,想来便是要施加在他身上的刑具了。
他轻轻吞咽了一下,喉头略微发紧。
就听身后那人道:“你倒挑了这么一条。怎么,心里舍不得了?”
话音里颇有些嬉笑。
持鞭的那人就慌忙摆手,“这话可说不得,你是嫌我脑袋长得牢了。”
说着,看了看崔冉,叹了一口气,“怎么说也是三殿下的人,瞧着柔柔弱弱的,要是真打出个好歹来,倒也难办得很。咱们手上能松些,就松些吧。”
前一个应了一声,从崔冉身后绕出来,打量了他几眼。
“那这衣裳,是剥还是不剥?”
崔冉在他审视的目光里,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即便知道对方真要动手,躲也没用,却仍本能地向后退了两步,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臂。
“算了,到底是个男人。”持鞭的人道,“横竖大可汗也没吩咐说是怎么打,大冬天儿里的,没那个必要。”
“行吧。”
两人说着,就伸手过来,拉着他站好了。
崔冉脸上全无血色,像是不许自己流露出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