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一男一女,衣衫都是齐整的,只是被摔打得形容狼狈,也看不清面目,只彼此搀扶相护着。
崔冉只看了一眼,大抵也就明白了。
这不是什么不顾脸面苟合的,恐怕还是被分隔在两支队伍里的夫妻,好不容易寻见了对方,壮着胆子一叙别愁,没想到运气就这样不好,让北凉人给捉住了。
这等事情,这几日里也没有少听说了,虽然可叹,他终归是帮不上任何的忙。
他只转了身子,想要改一条路走,无谓去撞上这样的场面。不料这一瞥之间,脚下却忽地停住了,半步也挪动不了。
让人推在地上的那名男子,是崔宜。
崔宜被打得披头散发,跪在地上,犹自要去护他身旁的女子,口中哀求:“各位将军,行行好,莫要再打了。”
面前士兵就冷笑一声,“小嘴倒是挺甜的,难怪能勾得了野女人。”
一旁的女子被打得厉害,额上都青肿了,吃力地爬起身道:“不是野女人,我是他正经的妻主。你们打我便是了,不要辱他。”
对面却丝毫不手软,劈头盖脸便是几脚。
“妻主?你男人现下是要送进白龙城去,由大可汗说了算的。国都亡了,没脸面的东西,还什么狗屁妻主呢。”
崔宜急着要拉,又拉不住,一时之间,只闻哭叫声连绵。
崔冉远远看着,忽然之间,就明白过来了。
这正挨打的女子,想来便是崔宜的驸马,他的嫂嫂了,只是崔宜出嫁之后,即便回宫省亲,驸马也入不得内宫,是以他并不认得。
他早先是说过,他与驸马被分别押解在两支队伍中,只有他二人的儿子,在城破之际托了友人带走,得以幸免于难。
怪道方才见众男子洗衣,唯独他不在,还让柳君好一番猜忌排揎。原来他是偷摸着,来夫妻相见了。
他也真是个胆子大的,前些天那么多人出了事情,让北凉人打得动弹不得,以儆效尤,他竟还敢铤而走险。
崔冉心里急得无法,又不能眼看着亲哥哥遭此一难。
北凉的兵动起手来,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的,他尝过这个滋味。
他也顾不得许多了,牙关一咬,快步走上前去,“且慢。”
那些士兵正打得欢畅,陡然见了他一个男子上前,倒是纷纷愣住了,脸上颇见意外之色,“怎么,还有一个多事送上门来的?”
他那嫂嫂亦不认得他,只怔怔瞧着,唯有崔宜慌得脸色发白。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急道,“快走,与你没有干系。”
崔冉的手藏在衣袖里发抖,眉目却冷静,声音四平八稳,“我是三皇女身边的人,这两人可否交与我带走?”
他的模样过于笃定,一时倒是将对面都给慑住了。
几个兵你看我,我看你,皆弄不明白他是多大的来头。终是其中一个老成些的站出来,打量着他。
“我瞧你,是陈国人吧?”她皱眉道,“不知道你和咱们三殿下,是怎么一个关系?”
这话问得,浅显直白,半分也躲不过。
当着崔宜和他妻主的面,崔冉的脸顿时就有些红了。尽管在他们那边队伍里,知道他与赫连姝联系的人不少,平日里各样的话也没有少听,但当真要从自己口中说出来,仍是羞耻得厉害。
他抿得唇角发白,才道:“我是她的侍人,你们要是不信,大可以去问。”
眼前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人低声道:“仿佛是有这么回事,我是听说,三殿下收了个陈国的皇子在身边来着。”
几人便是一阵交头接耳,眼光直往他身上瞟。
那般不加遮掩的窥视,烫得他耳根都热起来,偏偏为了救崔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