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僵住了身子,停了叫喊,在那人逐渐放松的禁锢中转过身去。
眼前人的模样他不很熟悉,但细看确是认得的。
陈茵,陈国的左骁卫将军,他未婚的驸马。
33. 关山沉月(五) 他曾经的驸马。(二合……
此地已是营帐的边缘, 他们身边的这一处,也只是堆放物件的帐篷,并没有人看守。四周极安静, 只有远处士兵的走动声, 隔着风远远地传过来。
光线亦暗, 是百十步外火塘里的火光, 将眼前人勉强照亮了半边脸。
崔冉望着她,低低地抽了一口气。
他与她绝称不上熟识, 甚至连话也不曾讲过,只在宫中设宴时,远远地见过几眼,又听他父后和皇祖父一番商量, 这门亲事便算是定下来了。
但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一个意气风发,眉目清朗的女子, 与人交谈时风采翩翩, 面上仿佛总带着笑。
他还记得,那时父后凑近他的耳边, 轻声道了一句:“都说她家世既好, 品性也端正,却没想到模样竟也姣好。”
他一听便红了脸,若不是身在席上,就想要当场跑开了。
而不是如今这般, 瘦骨嶙峋,面目发青,且添了一道长疤,从眉骨到额角, 像是一条蜈蚣似的,很有几分狰狞。
见他看她,陈茵便苦笑了一声。
“北凉人打的,”她指指自己的疤,“让殿下见笑了。”
崔冉的目光猛地向回一缩,像是烫着了一般,仿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止很是刺人,只觉得心底里浮起许多愧疚。
“别再这样叫我了,”他低声道,“我如今早已不是什么皇子了。”
对面点了点头,神色亦有些自嘲。
冬夜里的风极冷,在军营中心人多的地方,有热气儿拥着,还稍好一些,但此刻站在偏僻无人处,风便直朝身上钻,好像再厚的斗篷和棉衣,也能让它无孔不入。
崔冉缩着手,轻轻打了个寒颤,连带着心里也很是不安。
军营里的规矩,他们这些陈国的俘虏,男女之间不得走动,更不得私会,违者必有严惩。若是被人发现了,他要报出自己的身份来,是可以免去当下的一顿打,却免不了被直接押送到赫连姝跟前。
赫连姝这个人,脾气既大,心眼儿又小,也不知是会更介意他与曾经的未婚妻私见,还是会为他与故国之人见面,而越发疑他心怀不轨。
也或许,是两件一起来吧。
他从帐子边探头,望了望远处巡逻的兵,小声问:“你如何会来寻我?”
面前的人却不答,只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了一番,微微一笑,“听闻你如今,是在北凉三皇女的身边了。”
他猛地一下,极是窘迫无措,哪怕心里知道明明不是这样一回事,却总忍不住地觉得,自己像是背着人行苟且之事,让人给活捉了一般。
他脸上烫得无地自容,低着头,倒退了两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茵却仿佛没有瞧见他的羞愧,只与他闲话家常一般。
“那上回递出来的东西,可是在你的手上?”
他愕然抬头,“你怎么知道的?”
对面也不回应,只接着问:“那你说一说,你收到的都是些什么。”
崔冉从未让人这样问过话,只觉得有几分不自在。他抿了抿唇,轻声答:“是皇太女身上的玉佩,并一张字条,是不是?”
眼前的人才浅浅舒出了一口气,“沈尚书托的那郎中,倒还有些可靠。”
她瞧着崔冉无所适从的模样,这才有心解释。
“此事我原是不知道的,沈尚书谨慎,不肯轻易让旁人参与。”她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