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变得越发沉默,不与她争,更不昂着脖颈相抗。他只避过旁人的闲言碎语,一日接着一日地在她跟前活下去。
不论她如何招惹他,他也只摆出逆来顺受,少言寡语的模样,不为别的,单是为了让她索然无味也好。他不愿让她从自己身上找到了乐子。
只是他有时仍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像她豢养的什么猫狗,温驯而沉默。
“想什么呢?”近旁忽然传来人声。
他摇了摇头,“没有。”
就听赫连姝轻笑了一声,像是不屑,又像是拿他有些无奈,“一天天儿的跟本王装哑巴,前阵子不是脾气挺大的吗。”
他仍不语,听她又道:“换了旁人,早把你扔出去了。”
他低着头,眼里甚至还划过了一丝笑。
他知道,北凉人残暴无情,即便是对正房郎君,也不讲什么七出方能休夫的规矩,一旦不合心意,二话不说便是赶出门去。自然,若是夫家有势,不惧她,敢提刀上马问她讨公道的,才另当别论。
而待寻常小侍,甚至是他们这些被俘虏来的男子,便更是薄情寡恩了。
前些天里,他还听人偷着说,有几个男子搭上了军中的小头领,也曾在帐子里做过几夜夫妻,自以为不论如何,也是寻着了一方依靠。不料没过几日,就让连打带骂地赶了出来,命都快让人折腾去半条,反倒是比先前还不如了。
赫连姝大约是觉得,她身为一军之主,北凉的三皇女,肯容他至今,已经是极宽宥了。
话倒是不错,只是在他心里,没准她要真放了他出去,他反倒更自在一些。
他沉默的当口,她却站起身来,像是坐久了,在活动筋骨的模样。
“等会儿随本王去吃酒。”
他听见这句话,心里忍不住,仍是有些怕的。
先前在蘩乡城里,借住在县衙歇脚的时候,便是因为这一句去吃酒,引出了后面那样多的祸事来。
“我不去了。”他本能地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