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没有,分明是夸你做事有条理,招人喜欢得很。”
“是吗,我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味儿呢?”
“哪里不对了,现今咱们府里的小姑娘,哪个不上赶着向你献殷勤?那天我在院子里随意走走,还听见门外的小婢女在问,她们的小哥哥上哪儿去了。”
对面一下闹了个大红脸,急得跺脚,“公子你怎么这些话也听,还拿来逗弄我。”
他没忍住,伏在小榻上掩着嘴笑。
鹦哥儿皱着鼻子,委委屈屈的,“公子,你变了。怪大可汗把你养刁了。”
话虽这么说,还是走到他面前放下托盘,好像献宝一样。
“你这些天不是总觉得口里空落落的,想吃酸的吗?这是厨房新做的梅子糕,你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糕点像水晶模样,一枚枚小巧精致,摆在瓷盘里,一看就很不像北凉的作风。
“我记得厨房不会做这些啊?”他诧异道。
对面就笑,“果然是公子眼睛尖,一瞧就瞧出来了。大可汗说了,北凉人做饭粗放,生怕你孕中吃得不好,养不好身子,特意让人四处去找,但凡是白龙城里从南边来的厨子,都要找来试用。这一个说是专擅做点心的,你要是合心意,咱们就留下来。”
他盯着那梅子糕,眨了眨眼,“哪里有她这样麻烦。”
虽是这样说,到底是拈了一块慢慢送入口中。
入口细腻清润,酸甜可口,像是江南春日里的一场梅子雨。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于是鹦哥儿就笑起来,“公子喜欢就行,那我等下就去和她们说,将这个厨子留在府里,多发给些月钱,让她尽心地伺候着。往后咱们迁去了宫里,就将她一同带去。”
“那都是多久以后的事了。”崔冉顺口接话道。
自从回到王府,他还从未进过宫。
按照赫连姝的说法,宫中尚未收拾妥当,并不如王府住着舒适,便于休养,迟些时日再挪也好。
他心里是很能理解的。
他终究是个陈国的皇子,出身尴尬,虽然赫连姝宠他如此,却到底还没能定下位份来。他猜想,他若要进宫,连同小阏氏和朝臣在内的一干人等,大约多少要有些意见。
她这样做,也是无形中护着他。他也不愿意在朝局还没有完全稳定的时候,给她添烦心事。
反正他自己也并不在意。
这些时日以来,他安心养着胎,赫连姝也重新住回王府,除非有什么要事须在宫中留宿,不然都是每日里处理完政务,就回来陪他。二人相对,只如寻常夫妻一般。
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甚至连往后进宫的时候,他究竟被册封什么位份,好像也没有那样要紧了。
然而鹦哥儿却凑在他跟前,神神秘秘的。
“公子你还不知道吧,大可汗为什么不让咱们现在进宫。”
“什么?”
“我都悄悄打听了,是为了把宫里的人都挪出去。”
他越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挪出去?”
“按照北凉人的习俗,母亲死了以后,继承家业的女儿也要继承她的所有夫侍,那放在宫里,咱们大可汗按道理来说,就是要把从前的所有君侍收进自己的后宫的。”
鹦哥儿大睁着眼睛,说得认认真真,“但是,她不愿意。”
“她……”
崔冉一时之间,竟至于语塞。
他从前是仿佛也听闻过,北凉人粗野,有这样的悖德之举,还视为理所当然。但不过是那样一听,也就忘了,从未放在心上。
不知是怀着孩子,越发懒怠,还是被赫连姝惯得过于安心,什么事都不忘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