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日得空,刚从射箭场上下来,就想着来看望您。怎么,您倒不欢迎女儿了?”
赫连媖显然是个活泼性子,嬉嬉笑笑的,竟不往他身旁坐,反而向着崔冉走过来,且仔细端详了几眼,像是颇为好奇的模样。
“看他的打扮,不像宫里的下人。”
既是主子有话要问,仍将他不上不下地架着,便显得场面很是难看。那两名婢女很懂眼色,手上一松,就将崔冉掼回地上,自己垂首站到后面。
崔冉的身子骤然落回去,没有地方可以凭靠,膝头便重重撞在了地上。虽是隔着一层地毯,仍是被底下的砖地磕得生疼。
他极轻地蹙了一下眉,低声道:“奴给四殿下请安。”
“嗯。”对面眯眼笑了笑,算作是受下了,转头问,“爹爹,他是什么人呀?”
小阏氏的脸色就显得不大自在了。
“你难得来我这里一趟,倒是专想着管这些闲事。”他道,“不过一个犯了错的下人,也值得你操心。”
赫连媖却像是没听出他话中的不悦,只盯着崔冉瞧。
“我只是看着,他与我前些日子纳的陈国皇子,长得倒有几分像,才忍不住白问一句罢了。”
面前人的神色就越发不虞。
“是,就你一个有眼力见儿,偏在这些不该你管的事上留心。”他半是嗔,半是斥,“这就是赏到你姐姐手上的那个,可不就是一窝里养出来的吗。”
他从眼角将崔冉狠狠剜了一眼,道:“这些陈国的男人,一个个长得妖妖调调的,活脱是山里跑出来的野狐狸,活该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崔冉低着头,任由他骂,只当这些难听话是耳旁风。
赫连媖在她父亲面前,却并不畏缩,仍是笑盈盈的。
“也没有您说的这样吓人。”她道,“我瞧着,我身边那个名叫崔容的,挺乖巧懂事的。正好我府里也没什么像样的人,我还想着,不如明年抬举了他当侧夫。”
“胡闹!”小阏氏双眼一瞪,几乎要拍案而起,“有本宫在,你想都别想。”
她撇了撇嘴,“我不过顺口一说,爹爹怎么生这样大的气。”
“你是我凉国的皇女,多少贵族大臣的儿子等着你挑,你偏要去搭理那些没脸面的。”小阏氏的模样,近乎痛心疾首,“一个被俘虏来的男人,也配做你的侧夫?”
他气得脸色发青,“要是早知道有今日,当初本宫便该同大可汗闹上一闹,做什么非要将这些龌龊的陈国男人带回白龙城来。搅得本宫的两个女儿,全都昏了头,让人看笑话。”
他面对自己的女儿,终究不如对着崔冉时,那样尖刻冷酷,只是嘴角绷得紧紧的,摆出半分也不容商量的模样。
“只要本宫还在,你们想都别想。”
“好啦好啦,我又没说什么。”赫连媖在他身旁坐下,软了声调,“您瞧,我难得来一趟,倒把您给气成这样。”
他二人是说者无心,崔冉跪在跟前听着,心里却兀自不能平静。
金殿一别,再未相见,他是此刻才知道,他的弟弟崔容,原来是被送到了赫连媖的府上。
他望着眼前笑容满面的少女,心里倒是稍为松快了几分。瞧她的模样,应当是个脾气好的,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崔容在她身边,倒像是没有吃什么苦。
他当初未能应允柳月白,让赫连姝将他的儿子一同庇护,心中总难免有些亏欠。如今这般,倒也稍感安慰。
只是,她方才说,她是瞧着他与崔容长得有些相像,才忍不住多问几句。
他瞧着她的笑脸,不由得生出几分困惑。
其实,他与崔容虽是兄弟,相貌却并不近似。别说是她了,就连让他自己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