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冉不忍心看他这般为难,也没有什么非要与这小阏氏碰硬的意思。
他点了点头,极顺从地福身行礼,“奴给小阏氏请安。”
行下礼去的时候,听见后头两名小侍窃窃私语,听得不十分真切,仿佛是:“他倒真拉得下这个脸面。”
他低着头,只微微一牵唇角。
从国破家亡,作为俘虏一路北上,到踏上北凉的金殿,被当做物件分赏,什么样的委屈不曾受过,这一句半句流于口头上的称呼,又能够有什么妨碍。
他没有那样想不开。
小阏氏要给他下马威,他逆来顺受地接着就是了。他只求能半分错处也不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这一遭给避过去,平平安安地回王府。
赫连姝不是说了吗,要他安分地待在府里,等她回来。
思及此处,他倒忽地晃了一下神,没忍住,轻轻地笑了一笑。
陆雨眠的话是没错的。他在赫连姝身边,不过是没有名分的一个小侍,连侧室也称不上,依照北凉人的习惯,那就是奴,毫无什么不妥之处。先前那尔慕也是这样教训他的,他们不过都是她的下人罢了。
可是,她倒从未这样训斥过他。
虽然她的脾气不怎么样,对他发过怒,也动过手,嘴上向来听不见几句好话,但他心里倒也得承认,她仿佛并没有将他当下人待。
甚至前些天,他忍不下委屈,不管不顾地同她哭了一场,什么没分寸的话都说了,她也没有与他置气,还亲手替他上了药。
没有人会替下人上药。
小阏氏见了他这般顺从模样,脸色却并不由阴转晴,只轻哼了一声,道:“膝盖比本宫想的软。”
崔冉垂着眼,只当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