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已经全被预定挂满了,他调了一场一个半月之后的择期手术病人给他,最近还是在与家属的交谈考虑期。

毕竟不是小事,对方还在术前评估调整期,没有人愿意把生命交到不确定的年轻医生上,凡是病人,求医总是要最稳和最好的,他要填的报告和申请太多了,科里也不会太早下放权力给他。

陆寄云熄火拔下钥匙,刚要打开车门,手指突然顿在了内侧把手上。

“书来怎么知道得这么快,不对,这个表情……”

刚开始还是带着笑意很轻松的口吻,陆寄云今天忙得脑子有些疲累,转了一圈儿才反应过来,猛然转过头凝视着傅书来,凑近伸手覆住他的手:“是我想错了么?”

陆寄云顿了一下,握住了傅书来完好的那只右手,突然哑了嗓子,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没想错”,傅书来抬起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轻轻扬起唇角,“就是做寄云的副刀,准备一下,最近我们多配合练习练习,如果有机会的话。”

陆寄云剩下的话悉数被这句回答堵在了嗓子眼里,下一秒,他伸臂把傅书来紧紧搂在了怀里。

果然,他的猜想没有错,自从傅书来态度有松动的迹象,院里科里也坐不住了。

外界的因素他根本不在意,他只在乎书来怎么想。

“唔……寄云……”

傅书来伸手搂住他的脖子,被陆寄云压在靠背上亲吻,是缠绵悱恻的,他亲得很郑重很小心翼翼,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说,最后还是把情绪都湮灭在了沉默里。

“难怪时间给了这么长,我跟书来从来没有配合过,汪老真是用心良苦。”

陆寄云轻叹了一口气,握住傅书来的左手,缓慢抚摸他掌心那道伤,又顺着指节轻轻往下贴合。

“寄云,我现在即使能拿刀也会抖,动作很慢,一助我可以做,调腔镜视野我也可以全权负责,但是主刀你还是要靠自己。”

傅书来捏了捏自己的指节,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容,看着站在副驾驶旁边打开车门的青年,往前跨步下车,活动了一下手腕。

他平日也会做基础练习和康复训练,但是到底再也没有从前的行云流水感,失去左手辅助的右手连很多基础的操作都无法完成。

“其实书来不用太担心,倒是我该担心一下自己,能让您做我的副刀,我怕是要成为这次科里众矢之的了。”

陆寄云平复好了心情,与傅书来并肩走入电梯间,侧过头去冲他低笑道,轻快的语调冲散了凝滞的气氛。

“寄云什么时候也学会嘴贫了。”

傅书来眉眼里浮动上一层温柔的笑意,眉宇间郁色散去了不少,走出电梯间时,金红色的夕阳正巧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投映进来,照亮了他平寂许久的眼眸,浅褐色的瞳仁似乎都在跟着发光。

“在书来面前这哪能算嘴贫,学生讨老师欢心,您不喜欢吗。”

陆寄云笑了起来,摁开指纹,随手带上门,就把傅书来抵在了玄关处,以一种笼罩拥抱的姿势,与他额头相抵。

傅书来看着那双点漆般的黑眸,他眸底幽深浩瀚仿若星海,里面盛满了复杂的情绪,其实并没有看起来这么轻松,但是一言一行都是在试图让自己情绪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