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贺潮和元里是主子,杨忠发便道:“将军,元公子,要不您二位一同住在最宽敞的那一间?”

楚贺潮揉着额角,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细微的烦躁和焦虑从他脸上不着痕迹地流露。从年前到现在,楚贺潮已经许久没有展眉过了,好似有什么东西沉沉坠在他的眉间,让他瞧起来越发冷酷莫测,令人心生胆寒。

“难道就多不出来一个房间?”

“多不出来了,”杨忠发苦着脸劝道,“您和元公子正好是叔嫂,住一间房也合适,要不就暂且委屈委屈?”

听到这话,过了片刻,楚贺潮突然扯唇笑了两声。

原来在外人眼里,他们叔嫂关系竟是这般无所顾忌吗?

杨忠发说让他们住一间房,其他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们似乎从来没想过什么叔嫂乱伦的事情。

也是。

正常人哪里能想到小叔子会对嫂嫂起了心思,更何况楚贺潮和元里还同为男人。

思及此,楚贺潮面色更冷,他侧头看向元里,视线却没有和元里对视,而是看着元里白皙俊秀的下巴上,“你意欲何为?”

元里无所谓:“我都可以。”

楚贺潮的手指握住了刀柄,面不改色地回过头看着杨忠发,“那你来和他同住。”

楚贺潮不想要跟元里一间房。

经过两个月的漫长平复,他自认理智已经能够压过那股不堪的欲望。可楚贺潮又清楚地明白,那股欲望并非消失不见了。

只是因为他长久且刻意地不去见元里,而被他硬生生压在黑暗之中了而已。

楚明丰是他的兄长,元里是兄长的夫人。

元里和楚明丰情投意合。

每次心生异样时,楚贺潮便这么提醒自己。而这些话也极为有用,它们像是一道道锁链,组成了困住野兽的牢笼。

楚贺潮这人没什么顾忌,性子野性难训,但在他自小到大,总是愿意为了家人多忍耐几分。

他都能忍耐楚明丰少时的欺辱,忍耐父母的忽视与苛责,忍耐诸多的伤痛与折磨,怎么可能忍耐不下去这小小的对长嫂的恶念感情?

他不敢和元里同住一屋也并不是怕什么,他只有觉得,他还需要一些时间,更久的一些时间,久到他能以平常心对待元里时,那便可以了。

而在此之前,楚贺潮明白,他离元里越远越好。

在心头那只困兽彻底被斩断之前,元里都不要靠近他。

杨忠发却连忙摇摇头,讪笑着道:“不不不,我就不和元公子一块了,我睡觉打呼又磨牙的,怎能和元公子一起睡呢?将军,还是您和元公子一起吧,我和何琅一间房!”

说完,他不等楚贺潮和元里说话,便匆匆拽着何琅走了。

两人越走越远,何琅挤眉弄眼,“杨大人,没想到你这么着急想跟我睡啊?”

“别跟老子嘴花花,”杨忠发骂了他一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两人,鬼鬼祟祟地低声道,“这些日子将军心情不好,我一看就知道他是和元公子闹了矛盾。将军不会同亲人相处,我这是给他们二人和好的机会。”

何琅恍然大悟,学着元里的模样,朝杨忠发竖起了大拇指。

身后。

楚贺潮直直地站着,脚步凝在了原地。

要不是知道他为了自己的立冠又是找大儒又是亲自以身份相压,元里都以为他是在嫌弃自己呢。

元里没管他,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如今的天还是黑的很快,直到屋内亮起了蜡烛,楚贺潮才抬步走进了房中。

元里在屋里看了一圈,被褥都是崭新的,看着挺厚实。屋内墙上挂着字画,大多落款都是出自崔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