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墨汁从下巴滴到了锁骨，顾恒和方遇视线对上，前者连忙背过身去，把宽阔有型的背脊露给他看。

方遇打来水，浸湿毛巾，“组长，你后背也有，我帮你擦一下吧？”

“嗯……有劳你了。”顾恒背对着方遇，头颅垂下，肩颈一条漂亮的折线，两侧轮廓分明的背肌染上了墨色的花。

不是有个说法来着？适当健身，吸引异性；过度健身，吸引同性。

方遇忍不住在心里感慨，组长这身材体脂率得多少啊。

“组长……”润湿的毛巾擦过顾恒的后背，留下清浊不分的水痕，方遇仰头看了看顾恒的后脑勺，“你要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回家休息吧？”

顾恒似乎在朝他看，露出鼻尖和眼睫，方遇看到那浓密的眼睫上下轻扬了几下，顾恒又转过头去了。

“今天是我妈妈的祭日。”顾恒说得很轻柔，好像羽毛飘在水面，也怕扰了这一池宁静，“同时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不是“所以”，而是“同时”？

方遇拧干毛巾，脏水从他的指缝落到了水里。

“方遇。”顾恒突然问：“你今晚有时间吗？”

“今晚？”

“嗯，今晚……”顾恒转过身凑近方遇，明明同为男性，顾恒身上却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他的锁骨就停在方遇面前，他却好像碰到了灼热的肌肤。

“今晚我想晚点回家，但又不想一个人加班。”顾恒苦笑着看着他，墨色的双眸渴求地看着他。

好黑，好深……就像海底。

方遇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心底里不知为何有些空得害怕。

“对，对不起，组长……”方遇尴尬地扭过脸，“我今晚，已经有约了……”

方遇低着头看着脚尖，小心脏揪得难受，他一边想要去和萧晓应约，一方面又愧于拒绝这般请求。但话已说出口，他不想让自己后悔。

顾恒扣好扣子，白色衬衣一丝一缕地遮住美色，他轻轻微笑道：“抱歉，让你为难了。”

他没有责怪，没有怨怼，也没有假装无事发生，平静温和的语气接受了自己不被允许的事实，给了方遇一个恰到好处的回旋余地。

方遇听着，松开牙关，从酸涩的唇齿间泄出一丝呼吸。

酒杯碰撞，烧烤店里人声鼎沸，方遇坐在位子上，还是有些魂不守舍。

萧晓看着他，指尖挑起啤酒，溅到了他脸上。

“难得出来喝酒，你就给我摆脸色啊。”萧晓撑着脸打趣道。

方遇勉强收回心绪，给萧晓把酒满上，“我哪敢啊，大小姐。”

“说吧。”萧晓冲他扬了扬下巴，“心里有什么事啊？”

方遇憋了会，叹了口气，“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认识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你和他关系很好，但偶尔单独相处的时候……”方遇措了会辞，“你会觉得不适应，不想和他待在一起了，这是怎么回事？”

萧晓喝了口啤酒，疑惑地问：“你是害怕他吗？”

方遇苦恼地皱眉，“我也说不好。”

“嗯……那他是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不舒服呢？”

“严格来说，也没有吧……就是独处的时候，会给他一些神态，气质之类的给，给……震慑到？”

“你这自己怂，关别人什么事？”萧晓喝着啤酒还有空翻白眼。

“那……”方遇趴在桌上，小声哀嚎，“因为害怕就拒绝了别人的我可真是混蛋啊。”

萧晓不是很懂他在说什么，她伸出手，女孩子的手指掐住了方遇的脸。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会永远支持方遇的。

“不要让自己后悔就好了，方遇，有时候硬撑一下也不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