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多房间都没有关紧，阳光从窗帘缝里照进来，方遇看到了一幅巨大的画。

他把门推开，看到了画的全景。

那是一幅家庭画像。父母端坐在椅子上，父亲是相貌俊美的金发赤眸，母亲却是面容忧郁的黑发。在他们周围，有四个小孩。最大的是女孩，眼睛很大，完美遗传了父亲的相貌，中间两个则稍显平庸，但也比一般人好看不少。

方遇看向了最后一个。那是年幼的阿尔文，他是唯一一个遗传了母亲黑发的孩子。他面色阴沉，冷漠地看着方遇，红色的眸子里没有一点亮色。

哪怕是虚假的，方遇还是被盯得毛骨悚然。

他扯开视线，看到了落款的名字修特家族。

修特……

方遇又把目光移到最大的女孩身上。

当今的女王，也叫修特。

“裴雪薇？”方遇毫无察觉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你说什么？”阿尔文站在他身后，背对着阳光，模糊神情。

“你刚才说了什么？方遇。”阿尔文又问了一句。

方遇一回过神就看见了阿尔文。

他被夹在年幼的阿尔文，和真实的阿尔文之间，一条腿残疾，跑都跑不了。

“你说过，这是一座废弃的古堡，对吧？”方遇不该问，“那这里为什么会有你的画像？”

“你是不是住在这里？”

“我被绑架，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

“是不是你谋划要绑架我的？！”

阿尔文塌下肩膀，阳光从他身后倾泄过来，却照不透他这个怪物。

“我要回去。”方遇腾升出一股无名之火，他坐在轮椅上，坚定地说：“我要回去。”

阿尔文沉默很久，说：“那至少吃完饭……”

“让我回去！”

阿尔文给方遇换好衣服，把他带回了他的家。

“欢迎回家。”阿尔文在他耳边轻语，替他敲响了家门，然后转身离开。

方遇觉得周遭的空气都流通了，阿尔文不在，地上只有他一个人的阴影。

门被打开，黛娜站在门口，看着方遇，面露惊恐。

“方遇，我的孩子？”黛娜摇了摇头，捂住了嘴，眼泪却流了出来，“你为什么回来？”

方遇僵坐在轮椅上。

黛娜跪坐在地上，亲吻着方遇的手，又趴在他腿上痛哭。

“教会说你和怪物同流合污，残杀了伯爵一家所有人，只有一个仆从逃过一劫。”黛娜紧紧抓住方遇的手，“他们都要把你烧死，你不该回来。”

方遇这才注意到，母亲的容貌老了很多，裸露在外的皮肤甚至有被砸伤的乌青。

他看着这样的母亲，只能干巴巴地说：“对不起。”

黛娜抹掉眼泪，趁四周无人，推动方遇的轮椅。她现在已经无暇在意方遇的残疾，只想他能活下来。

“够了，妈妈。”方遇抓住母亲干瘦的手，最后一次抚摸过掌心的纹路。

“我只是来跟你道别的。”方遇仰起头，扯出一点笑，“最后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方遇推着轮椅，回到了森林边缘。阿尔文等在那里，脸上重新挂上微笑。

“有一个仆人，侥幸逃过一劫？”方遇问。

阿尔文单膝跪地，亲吻着方遇的手，“他是教会的人，沐浴神光，要感谢吾主。”

方遇讽刺地笑了，“神不存在。”

阿尔文再一次把方遇带回了古堡，而这一次，方遇不会想要离开了。

他想要重新给方遇换上衣服，在古堡里，方遇就该像新娘子一样打扮，他注重这种仪式感。

而一路沉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