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坐直身体,拿出黑色纱带准备缠绕在眼睛上。

伴随他起身的动作,纪轻舟看见他额角的汗液沾湿眉宇后从眼尾淌了下来,忍不住打趣道:

“诶呀,我们元元怎么哭了呀?这么痛啊?”

解予安没理会他的嘴贱,自顾自地展开纱带,要往眼睛上盖。

“等等,汗先擦一擦嘛。”纪轻舟制住他的手腕,旋即掏出块棉质手帕,动作还算轻柔地帮他擦去了脸上的汗珠。

“等会儿要不要冲个澡,衣服都快湿了。”

解予安“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趁着他缠纱带的工夫,纪轻舟坐在方才的椅子上,看着他道:“张医师说你肝气郁结,是因为心里藏着烦心事,你不妨打开说说,省得到时候还得喝中药。”

“你觉得呢?”

“我觉得?”纪轻舟愣了下,“总不会是因为娶了我吧?”

解予安意味不明地轻哼了声。

“得了吧,我们这事有什么好烦恼的,等你眼睛好了,我是走是留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你这心气郁结,多半还是因为……”

话到一半,纪轻舟止住了口,没再说下去。

其实是什么原因,不论是张医师还是解家人,大家心里都有数。

一个前途大好、立志报国的青年,却因战场负伤不得不退伍在家养病。

伤痛也就罢了,对人极为重要的眼睛还瞎了,未来也不知能否治好,每日生活在黑暗之中,不断给身边人带来麻烦,以解予安这样心高气傲的性格,对于这般遽然的改变,即便面上不显,心中定然是极为忧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