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浅金色的网纱裙身与衣裙的胸腰衣片上,他绘制了一只只形态不一的蝴蝶图样,届时将用法式珠饰绣出这灵巧的蝴蝶花纹,绝对的奢华重工,绮丽无比。

这套礼服画到这里,纪轻舟已觉得足够华美,没什么可再添加的。

但考虑到尺度的问题,还是给模特画上了一双白色长筒手套,以及一件蝴蝶烫金印花的欧根纱披肩。

细化完人体与礼服细节,他这才又拿起水粉笔调和颜色,依照方才脑内所设想的面料材质与配色开始上色。

正由浅及深地铺着礼服底色,忽而身后房门敲响,打破了寂静氛围。

纪轻舟依旧专注地画图,未作回应,直到身后传来“啪”一声的开灯声响,头顶灯光骤亮,纸上色彩也跟着鲜艳明亮了几分,他才恍然惊觉因为下雨之缘故,天光已有些昏暗了。

但实际,也才不到五点钟而已。

他转头看了眼来客,见是解予安,便又回过身不紧不慢地蘸取颜料在礼服暗部做叠色加深。

解予安关上了房门,走到桌旁垂眼看着他问:“不回家是何意?”

纪轻舟知道他要问这个,口吻懒散道:“字面意思呗,就搬出来住喽。”

“还未买家具,你准备住哪?”

纪轻舟朝着一旁抬了抬下巴:“喏,那不是有床吗?”

解予安侧头看去,便见半开合的百叶窗前,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简陋的单人折叠床,上面还放了一卷席子。

其实,他一进门就已看见了这木制的折叠床,却下意识地忽略了它,觉得纪轻舟不可能在这样的地方睡觉。

见状不由蹙起眉道:“硬木板床,你怎么睡?”

“叫小祝去给我买床垫和枕头了,你放心,我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他刚这么语气坦率地说罢,房门便被咚咚敲响,祝韧青一手扛着卷棉花床垫,一手提着床单薄棉被,推门进来道:“先生,东西给您买来了。”

“来得正巧。”纪轻舟后靠椅背,望了望对方扛着的垫被,道,“你给我放床上吧。”

“好的,先生。”祝韧青刚这么爽快应声,一进门看见那总挂着张冷面孔的解先生也杵在房中,立即垂下视线,移开了目光。

他一直不太喜欢先生的这个表弟,明明是个成年男子了,却总喜欢缠着先生,每日一道吃饭,一起回家。

且每每对方在的时候,总是会想方设法地抢夺先生的注意力,令先生没有办法专心工作,像个小孩那样幼稚。

他暗自腹诽着,将新买的床垫放到折叠床上,问:“先生,我帮您铺好吧?”

纪轻舟可有可无地应了声:“哦,那也行。”

祝韧青干起这活来很是利索,随即便拿着干爽的抹布将床面上的浮尘擦了擦,有条不紊地铺开床垫,再盖上一层竹席。

这季节睡竹席是正正好的,不过考虑到今日下雨,夜里温度难免偏凉,还是准备了一床薄被。

解予安默不作声地看着那简陋狭窄的木板床被改装成还算舒适的模样,明白纪轻舟已是拿定了主意要搬出来住。

不知是否是天光昏暗的缘故,他的脸色略显苍白黯然。

转头凝视正低头作画的人影,语气低沉问:“理由呢?因为我打算去南京?”

纪轻舟不耐烦地蹙了下眉,搁下画笔,正欲张口,瞥见一旁的祝韧青,又道:“小祝,你忙完先出去。”

祝韧青将一只棉花枕头从布袋子中取出,拍了拍放在折叠整齐的薄被上,闻言他动作稍顿,瞟了眼伫立窗前的男子,迟疑地点头应了声“好”。

接着便收起袋子,步伐安静地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在迈步去对面的储物间安放杂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