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之后几日, 他便和祝韧青一块,陆陆续续地将裁缝店可用的布料工具等搬到了工作室的储物间,缝纫机也通知了吴老太的儿子, 让他们自己搬回去。

至于其他用不着的家具, 他便同祝韧青说了,让他有看中的,尽管搬回家里去, 实在无用的,就干脆留在铺子里, 让旅馆老板娘处理,反正也不值几个钱。

月底的那天下午,员工放假以后,纪轻舟特意回了趟爱巷,把铺子的钥匙还给了房东。

当他拿着幌扠将铺子门口的旗帘摘下来时, 祝韧青显然有些沮丧。

恰逢那日天气也不怎么样, 阴云密布, 冷风萧瑟, 青年穿着有些破旧的棉袄, 站在阴沉凛冽的寒风中,垂着眼帘,神情黯然,一副仿佛失业又失恋的低落模样,瞧着好不忧郁。

“不必这么难过吧?又不是不给你活干了。”纪轻舟将旗帘卷了卷,准备带回家去找个地方放着,权当留作纪念。

其实祝韧青也没有那么沮丧,待了大半年的铺子关门他自然是有些怅然的,可先生也早就同他说好了,这边铺子关闭后,让他去工作室那边做他的助理,日常打杂收拾卫生,帮先生跑跑市场、送送货之类的。

能跟在先生身边做事,他当然高兴,可与此同时,他亦有种好似拖累着先生的感觉。

想要尽快为先生做些什么,可凭他的本事却又无可奈何,因此才分外怅惘。

“对了,你此次拍电影,张导给了你六十块片酬对吧?”纪轻舟拿着旗帘进屋,将幌扠靠在了门旁。

正想拉张椅子坐坐,却陡然发现屋子里空空荡荡,先前常坐的那张竹靠椅也已经被祝韧青搬回家了,他便只好坐在门槛上凑合一下。

“嗯。”祝韧青倚在门旁,视线紧随着他的动作移动。

见纪轻舟坐在门槛上,便也跟着蹲坐了下来。

“那你现在收入也还算稳定了,不若带着你母亲找个好点的房子租住吧,离工作室近点的,省得天天上下班坐电车。”

“搬家吗?”

“嗯,趁着明后天放假,你不妨找找看。”纪轻舟回忆着工作室几个员工聊过的关于租房的话题,提供建议道:

“爱多亚路、霞飞路那些小弄堂都有便宜的出租屋,环境可能一般,但总比住在棚屋好。你们住的那地方潮湿又阴暗,现在天冷了,估计透风还不防雨吧,还是早点搬出来为好。”

“好,先生,那我明日去看看房子。”祝韧青这么应着,心里却想到他们那棚屋才交了两月的租金,哪怕他努力说服母亲搬家,她多半也不会答应。

想到这,便不由得暗暗叹了口气。

·

冬日天寒,阴雨天气尤为阴冷,于是放假这两日,纪轻舟也未出门,整日待在家里吃吃喝喝睡睡,偶尔画个稿,逗逗元宝。

然而到了元旦这天傍晚,却是不得不出门,应骆明煊之邀请,同解予安一块去吃饭。

骆明煊此次请客所定的餐厅是一家名为高长兴的绍兴酒菜馆,位置就在南京路上的一条小弄堂里,离解公馆不远。

据说是邱文信推荐的他们文人比较爱去的一家菜馆,价钱便宜,味道也还不错。

听闻吃的是家乡菜,纪轻舟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这家绍兴菜馆显然是家有些年头的小馆子,不管是门口的牌匾还是里面的木头梁柱都灰扑扑的,沾满了油烟与灰尘。

客人多坐在大堂吃饭,但在二楼也设有雅座,骆明煊便定了其中一间。

纪轻舟两人出门较晚,等到了地方,骆明煊和邱文信都已在雅间入座。

“嗯?就我们四个啊?”

纪轻舟牵着解予安走进包间,扫了眼屋内情况,见那八仙桌旁边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