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尤利安都不由佩服着人的坚韧性。在战时阶段还有余暇注意新奇事物比愁眉苦脸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人更有生活的欲望和希望吧。
小男孩眨着祈求的大眼,看得尤利安都不忍起来。小男孩是随阿内尔卡而来的小厮,他因亲眼看到父母惨死而惊吓得失去发声的能力,被阿内尔卡将军收留在身边。原本总是怯怯地躲在阿内尔卡身后的小孩子第一次要求做什么事。
看了看骡子背上驮着的已买得差不多的东西,尤利安松口道:‘好吧。’小男孩的眼又变成发亮的星星状。
把骡子寄存在货物市场中,尤利安扯着小男孩按宣传单上的地址走去。在稍微偏僻的空旷地上早已搭起巨大的帐篷,团内的人在帐篷外扯网绳状的阻拦物,防止逃票的发生。因未正式开始,一些打扮成小丑的团员在帐篷外表演掷球游戏,用于吸引过路的路人,由服装和动作来看,似乎是比较正式的马戏团。
第一场演出在午后四时,那时人们的工作都做得差不多了,正有闲暇时间。尤利安买了票进去,和小男孩抢了在前排的位子。等播铃正式开始后,帐篷里只坐了六成的观众,但对第一插来讲,应该很不错了。
插内设置了半尺的圆形高台,高台的四周燃烧着火把,可以让观众即使在黑暗中也可看清台上表演者的每一动作。
小男孩的表情随着台上的表演而改变,时而欢笑,时而惊讶,不时激烈地拍着手。
马戏团表演的全是些经典节目,比如飞刀射人、马术、高空跳跃之类,其中穿插着小丑的杂耍,听观众的拍手声,表演大概很对他们的味口。
但在吉吉马戏团的压轴戏走钢索中,变故却发生了。
在钢索中央,身穿红色蕾丝花边领,头发五颜六色的男孩子在表演金鸡独立时,右脚猛地一滑,尖叫声从男孩口中逸出,平衡棒从男孩手中掉落,男孩晃了两下还是无可避免地从钢索上跌下来。
看着这突然发生的变故,众人无法反应地站起来,有些女子更忙遮住双眼,不敢再看。
在半空中,男孩掉落的身影突然顿了顿,原来是他身后的保险绳救了他。众人提心吊胆地看着那演砸的男孩在空中忙乱划了划手脚,终于摸到他腰上的保险绳。
红衣少年呼了一口气,左手扯住绳子,右手向观众们挥了挥手,表示他平安了。众人抚着胸口刚想坐下,尖叫声又无意识的从嘴中冲出,大概坠落的冲击力太大的缘故,保险绳在众人眼前从中断裂,男孩复又坠下,这下红衣少年非死即残了。
脑海中想象的血肉横飞并未出现在观众面前。反而是掉落的男孩在空中做了三百六十度的大回转,然后姿式优美地坠落在台上,同时侧翻一下消除反震的压力。
众人惊讶地看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刹时间,全场响起了如霄般持续了非常长时间的掌声。
在掌声将竭之时,绕着舞台做屈膝礼的红衣少年道谢的声音才传到前排的尤利安耳中。
尤利安如遭电击的瞠目看向又绕向另一边行礼的穿着可笑的红色衬衣,一头可笑的鲜头发,一脸可笑的白粉化装的人……那个声音,那个声音……难道是她吗?不,怎么会,怎么会,她怎会到马戏团中,但是那少年般少女般磁性的声音……也许只是声音相像……尤利安目光追逐着那正往后台走去的红色背影,似乎比心中所想的那个人高了一些……但是他也长得变了模样啊,毕竟已四年了……脑子浑浑噩噩的,也不知什么时候退场,什么时候随阿内尔卡的小厮走回到安身之处的。
伊图拉州。奥斯格城郊外。某贵族废置的豪宅中。
‘尤利安,你怎么了?’
连平常都不太注意周围的人情绪的路伯纳公爵都看出他那总是把任何事做的完美的小厮的心不在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