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锦绣一呆,手停住。
“爹你说什么?”
白成山道:“巡防营是旧军,就算丢了刀枪,换上最好的装备,没有新式操练,也是换汤不换药。载沉是现成的,再没人比他更合适了。刚才爹就是请他再帮爹这个忙。”
他抬起头,对自己的女儿笑道:“他先前也是出于上命,才来替你开车的。我看得出来,他也急着要回,刚才是碍于爹的面子,才答应了下来。爹正想着找你说一声,不要再叫他替你开车了,让他一心操练,早些练完好回去。”
“正好你也这么想,很好。”
白成山对女儿的懂事很是满意,脸上露出笑容。
第9章
白锦绣这晚气得肝疼,深夜还睡不着觉,在那张悬着绣花帐的老拔步床上辗转反侧,直到下半夜倦极了,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一觉睡到第二天的太阳升上头顶,醒来,揉了揉眼,两只胳膊摊在枕边,盯着帐顶发呆了片刻,想开了。
意外既然已经出了,看起来短期里也不可能让那个人从面前消失,即便想起来还是浑身难受,但要是再盯着不放,就是傻了。
现在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怎么打发走这个人,而是怎么让父亲打消掉把她嫁给表哥的念头。
她在小的时候,确实是和明伦一起学过国画,她已经去世的母亲,也很喜欢明伦。在别人眼里,大概也算青梅竹马,但天地良心,她绝对没有对明伦生出过半点除了兄妹之外的任何感情。明伦于她而言,就和自家的亲大哥一样,没区别。
父亲的寿日很快就要到,舅舅和明伦一定会提前过来的。时间很紧了。
她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那个姓聂的人,其实也没有给她任何感到碍眼的机会。因为那顿饭过后,白锦绣压根儿就没有再看到过他了。似乎是他每天天不亮就去了驻在城外的巡防营那会儿她还在床上睡觉。他又很晚才回这里天黑后就全城黑咕隆咚,根本没什么夜间消遣可言,她早就回房了。
再过两天,她撞见老徐叫人搬铺盖和席子出去,随口问了一句。老徐说,聂大人为了方便,搬去巡防营和官兵同住。
从香港回来的第一天起,她的心里就没舒服过,看见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这大概是回来后听到的第一件能叫人稍稍顺点心气的事了。
她又问将军府的人什么时候到。
老徐说:“刚收到消息,舅老爷和表少爷后天到。”
白锦绣回了自己的屋,怔忪片刻,去找父亲。
父亲不在书房里。根据她的经验,那就是在后院钓鱼。
她再找去,果然,远远看见父亲坐在池塘边的老地方垂钓,手里拿着的仿佛就是自己送他的那根钓竿。不过嫂子张琬琰也在他边上,正说着话,语声随风传入耳中,仿佛提及了自己。
白锦绣蹑手蹑脚地靠近,躲在附近的一块假山后,竖着耳朵听。
“……爹,我盼着一切都好,舅老爷后福无量。咱家的中堂上,也还挂着老佛爷的亲赐笔墨呢。至于明伦,更是人中龙凤,百里挑一,没什么可说的。可他再好,斗不过天呐!太平自然无事,万一哪天出了什么大事,舅老爷一家子能顶得住?别说舅老爷了,这里没有外人,媳妇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我怕朝廷都顶不住。绣绣这辈子还长着呢,镜堂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您不能不考虑绣绣的将来吧?”
“爹您有什么看不透的?这话原本轮不到媳妇。媳妇怕就只怕爹您太顾忠义。这门亲事,为了绣绣的好,媳妇斗胆说一句,万万不能答应!”
白锦绣有点意外。
她的母亲在她十岁的时候因病去世了。那会儿父亲也五十多了,没有续弦,更没有纳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