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奈说:“是啊。我们终究要做回自己。可现在看来,眼看就要三十岁的我,是个不堪一击的人。”她笑着自嘲,说:“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安蕾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对于目前状态下的林奈,她觉得这些话题过于沉重。当人的身体和意识处于脆弱状态时,能够更将自己看得更加清晰。可越是这样,人越是容易伤害到自己。
正当安蕾不知如何转移话题时,苏铮提着一篮水果走进了病房。安蕾怔了一下,起身与他打了招呼。
“头儿,你来了。”林奈似乎是在向安蕾解释,说:“刚刚和头儿通了微信,请了病假。他非要来看看我。”
苏铮在安蕾对面的床头站住,将水果篮搁置一旁,说:“公司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和方哥他们会处理相关项目。”
林奈说:“并不是什么大病。长时间不工作,我会不习惯的。”
苏铮摇了摇头,说:“胃病可大可小,你安心把身子调理好。”
三人聊了几句,林奈觉得乏了,说想睡儿。苏铮表示要回公司,安蕾在林奈的叮嘱下,送他离开医院。
通往停车场的短暂步途上,苏铮显得拘谨,似乎仍未适应与安蕾独处。
两人沉默良久,苏铮开口先问:“照顾了林奈一天,是不是很累?”
“还好。我和杂志社请了一天假。”
“林奈这边有需要的话,可以和我说。”
安蕾满脑子想的仍是林奈,几经思考后,不禁问:“苏先生,在你们行业,像小奈这么拼的姑娘多么?”
苏铮回答说:“有是有,不过大多数在三十几岁后会考虑转型,或是转行。毕竟庭院景观设计这个行业,对人的精神和身体消耗是很大的。”
安蕾做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默默说了句:“但愿这场病后,小奈可以放缓些脚步,多注意自己的身体。”
苏铮说:“林奈对于工作的热忱不太会因此消逝。她似乎总是在和时间赛跑。”
“你呢?”安蕾投目侧视,问:“你不是也一样吗?”
“不能说完全相同。在工作层面,我对于大环境的顾虑会比林奈少一些。”苏铮的面部表情没有变化,说:“出来创业的人,必须争分夺秒,不能给自己留太多余地。”他想了会儿,又补充说:“在不远的将来,等公司发展成了心中的样子,我也会试着放慢脚步。”
安蕾不太信他的话,轻笑说:“从苏先生口中说出这样的话,有些不可思议。”
苏铮回笑说:“在我看来,人生追求过程中的拼搏和放弃,是同一件事。”
安蕾有些没听明白,继续等他说。
苏铮继续说道:“一旦我们决定放弃了某件事,那么这件事,应是能够放下的。我们的生活中需要一些可以被替代的事情,而这些事情,和其分量轻重无关。”
“对于苏先生而言,是不是所有事都是可以放弃的?”安蕾认真咀嚼他话中的含义,忽然有些生气。
“如果能够与自己和解,是放弃也好,妥协也好,并不重要。”苏铮声音放缓,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其实在和安小姐认识之后,我才意识到,相较很久前的自己,我有了不小的变化。”
安蕾意识到是自己会错了意,于是收起了攻击性,又问:“是好的变化,还是坏的变化呢?”
“自然是好的。那是一种很宁静的感觉,并随着时间被放大。”苏铮难得笑了起来,说:“偶尔闲下来时,我居然也会去想,我曾失去过什么,错过些什么。而这些失去,又如何影响着当下的我。”
安蕾的内心产生了久违的悸动,一时间不能去回答什么。
对于这类深刻又含蓄的情话,她竟失去了招架能力。她清楚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