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处处留情?你可没看到陆崖瞧你那小师叔的表情,怕是就要杀人了……”
两个女子玩笑了几句,一个妖娆阿娜,勾魂摄魄;一个顾盼神飞,天人之姿,竟也是把这昏暗的诡月境照亮了几分。
待诸人叙完话,只说定从长计议。又想来今日陆崖于月城造了杀业,至少百人殒命,说到底也是一件孽。
只怕后头九重天注意到此事,真正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几人都有些疲倦,只在青丘安排之下各自住进九层塔中,暂且休养生息。
话虽这样说
陆崖却开始拔剑了。
青丘吓得一个激灵,举起手来:“那要不……神姬同战神同寝?”
“嗯?”麒麟挑眉。
青丘光听这声,汗毛都竖起来。说到底这些年虽跟着陆崖,但麒麟才是妖鬼的君主,藏了藏险些现出原型的尾巴:“那要不……酆天子为尊……”
“出鞘。”陆崖身上金甲兵解,杀气腾然。
麒麟掐诀。
青丘哪里敢掺合这些事情,捂着狐狸耳朵,躲在病心身后。
病心惯会治他们两个,笑容人畜无害:“来者是客。咱们都是老相识,我陪小师叔住两日。”
……
夜凉如水。
诡月境却分不清日夜,四下寂静。
病心更了轻薄的衣衫,趴在柔软的床塌之上,撑着下颌看正在更衣的天枢。
整个屋子是青丘收拾的,香雾升腾,云帐轻动,舒适而安静。
衣裳是青丘的,条条屡屡,若隐若现,狐媚劲儿造的。
病心趴了好一会儿,见天枢不看她,有些恼。
“小师叔生气了?”
天枢合了衣衫,距她三尺远的座椅上坐定:“神姬赐福。”
他的语气温柔,又些疏离。
病心张了张口,不知从何处说起来,翻了个身。想了想,只道:“我没骗你。”
天枢微微垂目,似乎在思忖着什么:“我知道。”
病心手撑下颌,斟酌一番:“我与陆崖与麒麟,相识许久了。还有阿阴……”说着,她指了指手上的龙脊戒指,“麒麟是北帝阴司大明王,替我掌管酆北妖鬼,若论威严明断,我素来不如他。陆崖虽有些性子锋利,却很厉害。他不完全是天赋异禀,更是心中执念悍然,天地共撼,合该他得此造化。阿阴死了,在欲海陷落之时。他本是昆仑司掌日夜的山神,心中沟壑豁然,最悲悯温柔不过。我没骗你。”
“我知道。”天枢道。
“他们尊我神姬,乃因为我自混沌而生。我叫病心,我是人心中之骸病痴念,附骨之毒,是造业与嗔妄,是欲念的合集。”
天枢抬起眼眸,声音清澈:“你亦是兼爱与包容,欢喜和期冀。人因爱欲两者兼有而痛苦,也因两者兼有而生动。”
病心愣了愣。
“《历神统纪》上说的,入道门时的必读书籍。”天枢半开玩笑,展眉清朗,风流不假。
病心笑了笑。
“我入道时读过《历神统纪》,我觉得你与书上写的,不完全一样。”他声音澹然而温柔,“你更复杂,更吸引人。你像是一个没有解的机括,像是一段谜语。”
“说得我是泥塑的般。”病心自嘲。
天枢却微微正色:“我也读他们。酆天子麒麟飞升之前,曾是一国君王,为守疆土,身中三箭而不卸甲。最后以死殉道,血祭战场,和光同尘。他死后魂魄不朽,尊为北帝阴司大明王。他的道,是大道。”他看着病心的眼睛,“陆崖在人世时,曾是无亲无故的流浪乞儿,被一老侠客收养。凡人有生老病死,后来那老侠客身染疾病,陆崖投医无门,四处求告却遭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