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天枢睁开微垂的眼眸,看了一眼病心,又看了一眼搭在她膝上的黑色大氅。他神色闲散慵懒,却似乎带着两分疏离。

“这……”病心用余光去看麒麟。

麒麟有些冷冷的,开口只道:“我已与他说过缘故了。”

“说过了?”病心不知是怎么说的,又从哪里说的,说的是些什么。她轻觊一眼天枢,心里没底,“小师叔……”

“罢了。”天枢身着轻薄的绯衣随风卷动,微微一哂,靠在身后花树之上,自怀中掏出一壶龙膏酒,呷了一口:“早知有他,我何必自讨没趣。”

病心微觉愧疚,看向麒麟。

麒麟闭眸打坐。

“小师叔。”病心从不逃避,事已至此,便只诚然应道,“原本便是我不该瞒着,只是此事说来太过复杂,便只迟迟未曾道明。若小师叔有不痛快的,责我便是。”

“又哪里是你的不是。”天枢很是自嘲,“我早该想到,你如此容貌,天赋异禀,岂会是寻常人等可以独占的。”

“我……”

“麒麟掌门已与我如实相告,原来你乃东玄州以北大曜国人。”他微醺的眼眸看向病心,似以目光描摹着她的容貌,“大曜国女帝承制,国中女子为家主,本是自然。本以为我能一朝得道雪报家仇,风光迎你为尉迟家宗妻。未想你早已与麒麟掌门旧时有约,更有两房高门侍君待婚。原来是我高攀,实在惭愧。”

病心的表情:“??”

她连忙看向麒麟。

麒麟睁开眼眸,声音波澜不惊,很是淡然:“便是如此。病心这些日承蒙天枢宗主照顾,不过的确同我在内,已有三位侍君。”

“这……”病心满眼难以置信。

这不对劲。

什么时候麒麟这样一板一眼的性子,也学会睁眼说瞎话了。

以前欲海的仙官们总是说,人才是最狡诈迂回的,果然不假!人间真是个大染缸,连麒麟都变了!

天枢一手撑额,目光微垂,似乎有些黯然:“闻说一位便是麒麟掌门,墙头马上的旧识。”

病心嘴角扯了扯:“是……”墙头马上?是阴都万鬼墙头,炼狱炎蹄马上,如今还学会了说谎的酆天子大明王。

“还有一位乃北漠月泉的剑修。”

“倒也……可以这么说。”病心腹诽。也就混元司战荡魔真武赦罪诛仙上战神陆崖是也。

天枢略想了想:“还有一位昆仑人士,听麒麟掌门说是位打更人。”

“……”打更,病心清了清嗓子,不敢接话。

阿阴造化虽不及麒麟与陆崖,好歹曾是昆仑章尾执令衔烛司掌昼夜晨昏之古籍圣山神,麒麟自恃位高权重乃北阴大帝君有天子封号,也未免太看不起人……看不起神,“这边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不过,的确是有三位。”她微微正色,“是我瞒了小师叔,小师叔若是恼了也很应该。若是……”

若是要走,恐怕也就缘分至此了。

麒麟轻轻扬眉,忽道:“若是留下,你凡护她,我便能容。”

病心回头看麒麟。

他面上并无特别神色,坦然冷漠得很是寻常。

就像她带陆崖回来的时候那样寻常,就像她带阿阴回来的时候那样寻常。

病心更是愧疚,头回觉得多情亦是烦恼丝。她细想了想,到底是道:“小师叔虽看着放浪形骸举止风流,实为温柔坚定之人,譬如大海宽阔且深。心性如小师叔,绝不止今日造化,我自然仰慕。今我家中缝变故,故友离散,天地飘零,四壁颓唐,大仇未雪。因此,我说不出挽留小师叔的话来。又怪我多情易变,爱山爱海,怕辜负小师叔的情意。”她莞尔一笑,应上天枢的眼眸,“烦请小师叔从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