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也曾零碎记得一些。”他不太肯定的样子,“准确的说,只记得一点。”
病心倒觉有趣:“还有这样的境遇?只记得一点?”
“只依稀记得一个人。”那男人朝她的方向过来,再拨开一重帷幔。
二人就那么隔着一层雪白的冰纱,对身而立。
犹如隔着蔚蓝星球的日和月,隔着银河的流星与天云,隔着冰面的瀚海与晴空,隔着见方亭台出将入相之间扮好了像描好了妆的生与旦。
“什么人?”
他没有回答,一双干净又清瘦的手,自帷幔的那边伸过来。
“嗯?”病心愣了愣。
“那只雏鹤。”他道。
“哦……”病心将那小小尸体放在他的手上。
他就那么轻轻地合起手心,将那鸟儿的尸体藏了起来。
病心看了看,忽觉察了什么,于帷幔之下,伸手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好冷,正要缓缓展开。
病心忽有些紧张,又将他的手按住。
她见过那里面有什么。
“怎么了?”男人问她。
“你叫什么。”
“嗯?”
“你叫什么名字。”她有些急促。
男人没有立即回答她。
病心的手有些发冷,以手背徐徐挑开那最后一层薄如轻纱的帷幔,徐徐露出里头人的身形。
那是个白衣的清瘦男人,黑发如缎,及至冰冷的地面。他肩胛清正,立在那处,浑身上下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徐徐抬起眼睫。
映入病心金瞳的,是他那一双乌黑的眼眸。就像是初晨第一缕乍破的天雾,散不开的黑。
“……”病心唇角微动,不敢喊他。
他眉锋如剑,轻垂半寸,回答她的问题:“仙人抚我顶,结发授……”好温柔的声音,“长生。”
他的话音落下,十指展开展开他掌心的谜题。
那里振翅着飞出,无数奔赴的仙鹤。
0104妖媚
“大概就是这样了。”天枢站在欲海册仙殿麒麟的桌案前,“昆仑镜已经修复,月德妖修也了心愿。昆仑如今平安无虞,灵气丰饶。”
月德手持昆仑镜,不卑不亢立于殿前。她不过元婴妖修,能来天上欲海,却并不惧怕,句句陈愿:“感念神姬福泽,我也无憾了。”
麒麟颔首,提笔于书章上点上句读。
“修个镜子,本非难事。”陆崖位坐左侧尊位,懒懒散散,双手枕脖颈,脚下战靴翘到了桌子上,“神姬呢?”
月德脸色微沉:“这个……还在昆仑。”
麒麟提笔的手微顿,抬起头来:“嗯?”
“昆仑山衍雪宗。”月德以手点下颌,斟字酌句,说得十分隐晦,将眸光投向一旁正在剪花枝的烛阴,“九郎于山神曾经的药堂处,收留个修士。神姬留在那处了,未随我二人回欲海。”
“修士?”麒麟忽觉不妥。
下一瞬息,陆崖的剑气就朝着天枢面门下来了:“什么修士!?”
天枢祭出金剑,合掌堪堪一接斩仙的威压,溢出一星半点。陆崖的剑气直冲出殿外,将外头乌莲池畔他自己的塑像拦腰斩破,顿时水奔如涌,滔天黑浪!
烛阴手中正剪一簇松柏,飞袖朝外一掷,定入池底,波澜尽收:“战神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陆崖好大无名火,回手收剑,“天枢你这废……”到底是咽了回去,不知忽然通了哪处灵犀,气势更恼,“你是不是不行?”
天枢一愣,忽知他在想何处。虽敬他剑修祖师,却不愿蒙这无妄之冤,哂笑起来,“祖师去了,也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