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阿芙雅的肩头,“好啦好啦,我答应你,回来就陪你去月牙泉。”

阿芙雅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她松开忽明娜,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神色,与往常无异。

忽明娜便也没有多想什么,告别了她便驾着车马,朝王廷的方向去了。

在那之后的很多个日夜,忽明娜都会想,若是那日她没有离开鸣沙城,又或者说,若是她带着阿芙雅一起走……

大盛军队破城的消息传回王廷时,忽明娜打包好了温热的奶酥饼子,正在巴贡那边给阿芙雅修理她的抹额。

听到鸣沙城破的消息,那枚她挑了许久的绿松石啪嗒一声落在地上,摔成了两瓣。

她惊惶的抓住传出消息的人询问,祈祷着或许是自己听错了。

可那人的回答,却让她如坠冰窟。

“大盛铁蹄踏破鸣沙城,全城上下无一生还……”

忽明娜不敢置信,“不可能,怎么可能!”

她紧紧钳住那人的肩膀,“你一定是听错了,鸣沙城易守难攻,这么多年从未失守,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覆灭?”

那人被她这近乎癫狂的模样吓到了,一把推开她。

“你若是不相信,自己去鸣沙城看看就知道了!”

忽明娜一个踉跄,怔愣了好一会儿,猛然发了疯一般窜出巴贡的修理店,骑着马赶回了鸣沙城。

她是下午出发的,连夜赶路,抵达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将第一缕光洒向鸣沙城。

她自小生长的那座城池,已经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遍地尸骸,血流成河。

她攥着缰绳的手早已麻木,大漠的风沙在城中穿行,发出凄厉的呜咽,似乎在为这座死城恸哭。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明明她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明明三天前还好好的……

忽明娜跌跌撞撞穿过城门,昔日热闹的街道上一片破败荒芜,往日种种历历在目,而今,全都不复存在了。

她分不清地上的尸骸谁是谁,都烧得面目全非,她认不出来了。

她踉跄着推开腐朽的木门,踏进了城主府中。

除却外出抗敌的二哥与父亲,整座府邸三十二口人,无一生还。

剧烈的悲痛在心间蔓延,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父亲,母亲,哥哥……”

许久,她才喃喃自语的跪了下去。

“阿芙雅,阿芙雅……”

“啊!为什么,为什么!!!”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回荡在断壁残垣间,被风卷散。

她不知道跪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得失去意识的,再醒过来的时候,依旧身处这场噩梦之中。

她恍若一缕游魂,在城中四处游荡了许久,漫无目的。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到了月牙泉。

这里没有受战火波及,绿洲上的芦苇依旧在风中轻轻摇曳,水面泛着细碎的金光,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她将阿芙雅的抹额葬在了月牙泉,而后蜷缩在那片沙地,就好像从前,她在这里枕着阿芙雅的腿小憩。

她不吃不喝,一动不动,想埋骨于此,追随亲族而去。

可天不遂人愿,日落的时候,扎木塔找到了她。

他在忽明娜身边站了一会儿,才在边上坐下。

“你不想报仇吗?”

札木塔的话像一柄利刃,刺穿麻木空洞的思绪,令她混沌的意识迅速清明起来。

也终于为自己接下来的人生,找寻到了意义。

她愣愣的看着札木塔,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