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惠从没想过这个,闻言愣怔片刻,道:“大概还是会说几句难听的话吧……”
“他是外乡人,嘴巴又笨,那些闲汉就喜欢欺生。”
崔桓道:“阿程在外面受人嘲弄,回家还要瞧你的冷脸,你不觉得他可怜吗?”
“……”阿惠受他提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嘴上却不肯服软,“你说来说去,就是想把我推给他。”
“你嫌我黏人,嫌我麻烦,不想用手指帮我的忙。”
崔桓熟知阿惠嘴硬心软的性子,闻言也不生气,笑道:“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他给她掖了掖被角,柔声道:“快睡吧。”
阿惠把崔桓的话听进了心里。
第二日,她叫住准备上山砍柴的冯程,道:“我跟你一起去。”
冯程喜不自胜,嘴角浮现小小的酒窝,却照顾阿惠的感受,大步走在前头,和她拉开四五步的距离。
阿惠追不上冯程,恼道:“你不能等等我吗?”
冯程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脸色,放慢步子,和她并肩而行。
二人走到半山腰,冯程确定左右无人,蹲在地上,道:“阿惠姐,山路不好走,我背着你吧?”
阿惠抿了抿嘴唇,搂住冯程的脖颈,伏在他的背上。
冯程健步如飞,两边的风景飞速后退。
阿惠的胸脯紧贴着宽阔的脊背,屁股被粗糙的手掌托着,两条腿夹住他的腰,控制不住地想起他不穿衣裳的样子。
冯程胯下的本钱十分丰厚,比崔桓还拿得出手。
她在火光底下偷看过,也用手摸过,馋得上下两张小嘴都流口水,只是不好意思迈出最后一步。
没有她的同意,冯程也不敢造次。
阿惠正在胡思乱想,发现冯程带着自己拐进一条野路,心里有些发慌。
她问:“阿程弟弟,你这是带我去哪儿?”
他不会兽性大发,打算幕天席地,强迫她野合吧?
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又没他力气大,除了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冯程没有回答阿惠的问题,反而走得更快。
他背着阿惠来到半山腰,走进一个供猎户休息的茅草房。
房间里有一张简陋的小床,一个熄灭的火堆,还有一把样式粗笨的木椅和锯子、凿子、刨子等工具。
冯程把阿惠放在床上,搬过木椅,表情有些紧张:“阿惠姐,这是我偷偷给阿桓哥做的轮椅,你觉得怎么样?”
阿惠这才发现,木椅的样式和别的椅子不同,两侧各安了一个轮子,木轴打磨得光滑平整,一看就花了不少心力。
阿惠既为自己的恶意揣测而惭愧,又为冯程的赤忱心意而感动。
她抚摸着木椅的扶手,问:“你带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冯程用力点头,眼神像孩童一样纯净又羞涩:“你说,阿桓哥会喜欢吗?”
阿惠几乎落泪,哽咽道:“他一定喜欢。”
阿惠和冯程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决定把轮椅改进得更灵活,更精巧。
她们日日早出晚归,有说有笑,关系亲近了不少。
崔桓既替阿惠高兴,又觉得日子冷清。
他躺在床上,搂着咿咿呀呀的女儿,望着空无一人的院落。
日头缓慢地爬到高空,又从另一侧落下。
他觉得生命变成冰冷的液体,正从这具残破不堪的躯壳里哗哗地流走。
除夕之夜,冯程和阿惠齐心协力,整治了满满一桌酒菜。
阿惠爬到床上,跪坐在崔桓身后,捂住他的眼睛,笑嘻嘻道:“阿桓哥,你猜我们给你准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