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元道:“舅姥爷死啦?”

水元的舅姥爷,其实跟她家关系也不太亲,不过到底是一家人,死了肯定要去的。所以第二天中午,李名秋便带着水元换了衣服,去舅姥爷家吃酒。

因为舅姥爷算不得是特别近的近亲,不必全家都去,水元和李名秋去就行,所以张玲便没去。她身体不方便,也没法走远路,留在家还要照顾爸爸。

水元很久没有和李名秋这样走长路了。从家里到舅姥爷家,上山过河,要走两个多小时,他们走一会,走的累了,便找个石头坐下休息。虽然是冬天,可是太阳很好,走了一会,便热了,水元热的脱了外套,里面穿着件薄薄绸纱的短袖。冬天里,这个形象的确有点刺眼了,整个人显得特别瘦,比起夏天晒的太阳多,冬天的胳膊也是白白的。

李名秋道:“你别弄感冒了。”

水元道:“我不冷,我都出汗了。”

李名秋后来也感到热了,也脱了自己的夹克。他里面穿着白色的衬衣,最常穿的白衬衣,黑裤子,个子高,身材修长,穿出来特别好看。他把衣服挽在手上,又跟水元要:“我帮你拿着吧。”

水元嫌热,把衣服给他拿。

他们一个走前,一个走后,或者一个左边一个右边,中间总隔了好几步,想要走的近一点,感觉有点奇怪,想要离的远一点,又好像有点刻意,而且全程几乎也没什么话说。这种感觉很奇怪,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过,记忆里,他们走在一起,总是牵着手的,水元牵着他的手,抱着他的胳膊,或者在更小的时候,他背着她,一边走一边玩,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路好像总是特别短,玩着玩着还没感觉到累就到了。

然而这一次却是把水元累坏了,从来没感觉到这路有这么远。她又热,又渴,腿又酸,抱怨道:“怎么这么远啊,以后再也不去了,走的要累死了。”

李名秋道:“慢慢走吧。”

走到舅姥爷家,午饭时间都过了。不过舅姥爷家正热闹着,因为晚上要排席,所以帮忙的人都到了,屋子外面全都是人,菜地旁边堆起了几口简单的土灶,大锅烧着水,妇女们系着围裙,煮饭的煮饭,烧火的烧火,洗碗的洗碗。

李名秋跟水元不用帮忙,他们主要是带张嘴来吃饭的。李名秋进屋子去写礼,水元找了个桌子坐下,桌子上还坐着几个小孩子,水元便跟他们玩闹。

李名秋是大人,自然不会在外面玩的,他送了礼金,在屋里跟众人说话。说了一会,写礼的那人有事离开了,李名秋又顶上,帮忙给其他客人写礼。

水元在外面,见他总不出来,进去看,见他在里面坐上了。里面都是男人,她挺无聊的,只得又出来,自己玩。

席开的早,四点多就开始了。客人们都入座,水元占了位置,等李名秋总不出来,又去看他,李名秋说:“我在这里帮忙写帐呢,要不你先去吃吧,我坐最后一轮。”

水元道:“我一个人怎么坐呀!”

他们两个正说着呢,有人过来,给水元发了一条孝布,让她去前面,水元心说舅姥爷又不是顶亲的,孝布不是儿子孙子辈儿戴的嘛,让我戴这玩意干什么,却又没办法,只能把那粗麻布包在头上,跟着去了外面。宾客中间,堂屋正门口,放着一张大席,一群男男女女包着孝布跪在席子上哭的震天动地,唢喇客们坐了一桌,唢喇吹的齐响。水元要去席子上跪,又有人拉住她说她不用跪,她也不想跪,所以就站在旁边看。一人站在堂屋前,开始唱起了祭文。

那祭文唱的怪腔怪调的,听不懂是念啥,水元听的直起鸡皮疙瘩,席子上的人一通大哭,她姨妈又抱着棺材哭的唱起来。终于哭唱完了,菜在桌上,大家早就等不及了,立刻提了筷子开吃。

客人多,桌子有限,酒席一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