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伯笑起来,“老奴不懂佛法,少爷这?个问题,老奴就?没法儿回答了。”
秦幼合转头看向他爹的牌位,长生烛不灭,铜炉中三炷立香青烟袅袅直上天顶,模糊了牌位上的纂字。
冥冥之中,他又想起那?件他亲手?替他爹穿上、又亲手?脱下来的寿衣,他双手?合十,阖眼垂头。
阿弥陀佛。
一炷香之后,秦幼合背着包袱牵着马独自?出门,临走时对成伯说,“我这?趟出门,可能今晚回,也可能明日下午才能回。要是三叔回来问起,你只跟他说我去至诚寺,能别提谢灵意就?别提。但他要是有所发觉然后问你,你如实说也行。”
成伯点点头,“少爷放心去罢,老奴省得。”
秦幼合打马赶到京城,他本想去找嬴淳懿问他三叔的事儿,然而一进城,就?在街头茶肆听说了通政司那?位小?贺大人?入狱的消息。
这?怎么可能呢?他不信,可几番打听,满城都传得头头是道,由不得他不信。
于是他再度出城,经怀王山脚下的官道去至诚寺本是他拿来骗他三叔的幌子,现在却真的要去一趟。
一路上疾驰不休。他好久好久没有像今日这?样,一个人?骑马跑这?么远的路,意识随飞云一起升空,手?伸上肩头什么也没摸到,才后知后觉那?只不通人?性的小?东西已经被他埋葬。
他早已是孑然一身,唯有一点牵挂。
黄昏时分?,秦幼合终于赶到至诚山脚下,他去柳停套马,发现这?里还有一辆青布马车。
到这?个时辰了,竟还有没归家的香客?他心里莫名轻快些许,开始跑跑跳跳地上山。
万里无云,经诵环山,天空由西向东被染成橙灰、灰蓝与青黑的颜色。
于青灰之中,繁星乍现。
透窗的灯火比遥远的星辰来得明亮,晏永贞借光整理好仪容,才走到禅房开着的门前,“老师,学生前来探望您了。”
房中还有一个年轻人?,与他相?视,双方都有些惊讶。
裴明悯率先站起来,“晏大人?。”
晏永贞点头致意,“裴公子可否借我一两刻?”
裴明悯便说:“那?晚辈先去院中打水烧水。”
待只剩他二人?,张厌深招手?叫晏永贞坐下,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问:“怎生这?么晚出门来此?”
“这?些事就?让学生来吧。”晏永贞从他手?中接过茶壶茶杯,仔细盯着壶中流出的茶水,低声说:“我家小?子受了些伤,到今早上才脱离险情?。我陪他过午,看着他醒了又睡了,才得暇前来。”
他年纪也大了,自?个儿驾马车来,走得不快,到了便是太阳西斜。
果?然是为了孩子。张厌深无声叹息,说:“你家小?子的事,我听说了。你觉得他翻出来那?两件案子,有几分?真几分?假?”
晏永贞倒好茶,一手?端茶盏,一手?托底,送到他面?前,“十分?真,无一掺假。”
张厌深道:“既然如此,除非晏小?子愿意放弃翻案,再不提旧事,否则,贺鸿锦绝不会放过他。”
晏永贞自?饮一杯,将杯底磕到桌上,“是,贺鸿锦向来自?保为上,不会放任自?己脖子上悬着一把随时都有可能铡下来的刀。”
张厌深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晏永贞拿出一只信封,双手?呈给他,“谢老爷子一行已经安置好了,地址、可以联络到他们的人?以及谢老爷子给您的亲笔,都在里面?。”
张厌深把信封放到桌上,“我问你要干什么。”
“这?是学生最后一次能为老师做事。”晏永贞起身退开两步,掀袍跪地,叠掌叩首,“学生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