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音低沉,一曲未尽,便悄然息声?。
他伏在琴桌上,半拢着心爱的古琴,闭紧双眼。
夜雨淅淅沥沥,蔓延进梦里,收注于黎明。
翌日,六月初一,艳阳高照。
贺今行从抱朴殿出来,就去刑部衙门。到的时候,刑部已经抓到了把参劾混进奏本送往奏本的那个人,刚刚审出第一份供词。
作案的就是捷报处送奏本的人。他自述和某个考生有私仇,觉得以那厮的才学不可?能考过会试,考过了就一定是作弊的,然后想方设法?去找那个考生作弊的证据,最后真给他查到了考生家里贿赂考官买考题的事。
他又听说?通政司的小?贺大人在午门斥退了一干重臣,就想借通政司把这件事情捅到陛下那里。
“之?后的事情发展,就如他所说?,你把参劾上呈给了陛下。”大理寺卿也在,跟贺今行说?起整个经过,觉得有些好笑:“如果他这份供词里没有假话,那还真是有些戏剧。让刘生知道,估计要悔得肠子发青。”
贺今行道:“刘生?”
大理寺卿:“哦对?,忘了跟你说?,这人供出的不是昨日被士子们扭到荟芳馆的那个黄生,是新?的嫌犯,贺大人已经亲自带差役去抓捕了。”
贺今行了然颔首,然后皱眉道:“不知还能牵出多?少人。”
大理寺卿笑了笑:“总归跟咱们无关?。”
贺今行又问:“不知两位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去找裴相爷、晏大人他们?”
“我下午就去御史台。”大理寺卿道:“依我看,老晏就是倒霉遇上了这档子事儿。本来不该他做副考官,可?陛下偏偏绕过几个秦党的人,点中了他。我们当时聊起来还不解圣意,后来才知怎么回事。他这个人惯来谨慎,胆子又小?,不可?能做这么危险的事。”
三法?司长?官多?年未变,都是老搭档了。他话里话外,就不认为晏永贞会舞弊,去问询也是例行公事。
贺今行:“裴相爷那边?”
大理寺卿往四周扫了眼,见下属们都远远的在做事,才压低声?音:“贺大人的意思是,把能抓的都先抓进牢里,尽快审完,免得被灭口销赃。等这边把第一轮证据搜集得差不多?了,再去请裴相爷配合问询。我也这么想,现在什么都没掌握,去找裴相,也说?不出话来。”
这截然不同的态度,多?少透露出贺鸿锦对?案子的判断,以及两法?司查案的方向。
贺今行听罢,不做评价,说?:“我明白了,希望两位大人都能顺利。”
将近午时,刑部的公厨过来点人头预备送饭,共事的郎中请他们一起吃饭。
他婉言谢绝,说?要回通政司,下午些再过来。出得刑部衙门,则去买了些热食,到工部衙门斜对?面的巷口,边吃边等。
天?气热,柳从心出来,见面就打了个呵欠,顺势捂着嘴说?:“人抓到了,具体的去胭脂铺说?吧,冬叔也说?好了在那儿汇合。”
贺今行看他眼睛底下透着青黑,估摸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把饭团给他,再把他手里的油纸伞拿过来撑开,遮住毒辣的日头。
正午没几个人逛街,胭脂铺里也没什么生意。祺罗见两人来,直接伸臂往里请。
浣声?也在,见他们要进内室说?话,主?动说?在外面看着。
室内凉快许多?,柳从心精神也好了些,帘子一放下来,就将昨晚怎么去抓那个闲汉的,又关?到了哪里的铺子里,一一道来。
贺今行向他们躬身道谢:“辛苦你们了。”
“贺公子这话见外了,自己人哪儿需得着说?谢?”祺罗笑道,看向柳从心,“就是那厮实?在是个废物棒槌,灌了太?多?马尿,满嘴胡话,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