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行抱着奏本出?去,路过大直房,郑雨兴面朝里背朝外站在门口,余闻道正抓着他,声音不?高,问的都是些事情严不?严重、需不?需要做些什么之类的话。
郑雨兴回:“与咱们没多大关系,静观其变,等大人?的吩咐就是。”
余闻道还想说什么,发现他来了,赶忙打招呼。
他点点头,叫他们别在这里久站,脚下不?停进了端门。
自他复职之后,北楹的几?间直房外面就加了人?手轮值,闲杂人?等不?得接近。但?皇城进出?森严,能行走在此绝无闲人?,防的是谁不?言而喻。
贺今行目不?斜视,径直去抱朴殿。
明德帝在后殿道场打坐,听说他来,也没有?好脸色。
贺今行心?知肚明为什么,视若无睹,如常把其他奏本汇报完,拱手道:“陛下,最后这一封,或许需要宣召裴相?爷和晏御史前来。”
明德帝皱眉道:“又出?什么事了,需要同时叫他俩过来?”
贺今行便将今早的事一一禀来,再把那本参劾以及郑雨兴带回的纸条都呈上去,“……劾本当中没有?指名道姓,只是说明有?泄露、买卖考题的现象。捷报处还没有?找到参劾人?是谁,臣也无法判断参劾真假,退回去转送御史台,又怕泄密误事,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所以第一时间送到御前,请陛下决断。”
明德帝看完劾本捏在手中,闭了闭眼?,鼻中泄出?粗重的吐息。这场冥想彻底做不?下去,他把麈尾扔到脚下,“还不?快去宣召。”
顺喜做了个手势,常谨立刻退出?去。
不?多时,裴孟檀先到,见贺今行仍在,当即升起戒备之心?。
他行过礼,明德帝什么都没说,等晏永贞随后赶到,人?齐了,才道:“有?人?经?通政司参你们在今次科举里收授贿赂,纵容舞弊,你们有?什么说的?”
“舞弊?”裴孟檀万万没想到是此事,震惊无比:“谁参的?陛下,这是蓄意?污蔑!”
晏永贞拱手道:“陛下,臣以臣这顶乌纱以及任御史的多年名誉发誓,臣身为副考官,在今科会试以及殿试当中,绝无任何欺君渎职、不?敬法祖之举,请陛下明察!”
裴孟檀:“臣也没有?。陛下,臣主持会试多次,没有?一次从中作梗谋过私利。参劾之人?不?经?御史台,而借通政司之手,显然心?中有?鬼。多半是不?满臣执政,故意?设计构陷臣。”
他顿了顿,目光往边上一瞥,继续道:“臣也请陛下下旨明察,揪出?此人?,还臣等以及今科所有?举子、进士的清白。”
贺今行接到了那一瞬带有?揣测与鄙夷的目光,也开口道:“这封参劾由捷报处送到我通政司,臣在清点抄录时查出?。臣也疑惑是谁所写,怎么混进捷报处的录簿里,以及劾本中所说的是真是假。能查清,最好不?过。”
对于彻查此事,三人?都没有?异议。
明德帝俯身将胳膊肘撑在膝上,手掌遮住了大半张脸,脸色晦暗不?明。
贺今行与两位大人?并排站着,保持着拱手躬身的姿势,谁也没有?出?声。都在等皇帝的决断。
窗扇大开却没有?风来,随着日头高涨,渐渐都出?了一头的汗水。
良久,明德帝磨着牙道:“你们啊,好事办不?出?来,坏事一件皆一件,真是让朕不?得安生。”
“裴孟檀!”他忽地提高了声音,像一声闷雷,“朕姑且相?信你,给你一天时间,去查出?谁上的疏。还有?这疏上说的事情,到底有?没有?,都给朕查清楚。”
这话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
裴孟檀跪地领旨:“臣,谢陛下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