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马背上的骑兵一样全副武装,浑身堪堪露出一双眼睛,皆手持一柄比人还高的马槊。火光倒映在大面积或铁制或皮制的甲面上,衬得人马好似魔神?座下的不死?兵将。
“是仙慈关的铁骑!”
“我们中计了!宣人早有埋伏!”
看清这堵“墙”真面目的西凉兵纷纷大骇,不少人更是直接调头欲撤。
随着西凉军现?出乱象,西北军中角声突起,列阵许久的重骑兵开始移动。
沉重的铁蹄一踏一个印坑,震动沿着地脉传向四面八方,直面这堵墙的西凉骑兵座下的马匹开始惊惶,恢叫不已。
“别慌!重骑兵行动不快,我们只要拉开距离,就能耗死?他们!”将领大叫着,试图稳住阵脚。
他才开口喊上两句,重骑兵便开始加速。
地面震颤的频率越来越快,站立于地面上的所有人都不由跟着心跳加速,
将领稳着,挣扎:“他们人数肯定不多!我们耗也能耗死?他们!”
那?一字排开的重骑兵举着火把,照亮之?处却似看不到尽头。
西凉军中除了少数老?兵,这几年才入伍的年轻士兵从未见过?这传说中的“仙慈重骑”。传说重骑兵冲锋过?处,人马俱碎,任何步兵、轻骑甚至普通的战车都无法?抵挡。
火线步步逼近,那?是熔炉里淬炼出的真正的铁甲洪流,能吞噬一切
西凉将领再也稳不住大军,前锋四散奔逃,消息传到后方部队,更是一片哗然。
将领无法?,只得各自领着嫡系的骑兵,调头往西北和东北方向转移,试图从两侧突围。
待他们奔出两里,铁骑火光仍绵延不尽,陡然惊觉不对。细看才发现?,除了堵在路中间的那?几百近千名是真正的重骑兵,两翼都是普通骑兵。只是都举着火把,夜里离得又远,让他们没能及时?发觉。
“宣人狡诈!”这些西凉人恨得大叫。
然而此时?悔恨已是晚了,被他们留在战场上的士兵们已经?溃逃,挤在前后军之?间、无法?及时?撤退的步兵更是乱成一团。
铁骑再重再慢,也能轻易追上人腿。所过?之?处,果如传说,伏尸遍野,血流成河。
重骑兵不断向前推进,开出一条笔直的道?路,隐藏在其?后的步兵随之?杀入战场,与逃向两翼躲过?一劫的西凉兵展开白?刃战。
这支西凉军到底近万人,铁蹄踏碎不过?十之?二三,主力仍需步兵与轻骑共同歼灭。
因兵力部署调整,第五大营铺排出去的岗哨早已全部撤回,临时?的斥候们回归原属,全部参与此次伏击战。
重骑兵已冲散西凉军的阵型,吓破西凉兵的胆子?,令他们的作战容易许多。然则生死?关头的反抗已深入每一个士兵的骨髓,他们要压制这样的反抗,同样需拼尽全力搏杀。
战斗就如暴风雨下的汪洋,随处都是卷起的波澜,撞碎的浪涛。
贺长期身在漩涡之?中,一整夜都在反复地寻找敌人、将长矛刺入敌人要害,直到矛尖断在血肉骨头之?间。旷野里到处都是尸体,西凉人的,同袍的,还有他们曾经?使过?的武器。他记不清自己?换了多少杆矛,又杀了多少人。只记得要拼过?这一刻,再拼过?下一刻。
直到周身几丈之?内再也没有站立的敌人,他拄着矛,如惊梦一般清醒过?来。
“数清自己?砍了多少人头没有?”贺平脱力地躺在远处的尸堆上看他,笑声嘶哑:“都是军功!”
“没……”他脑子?仍是一片空白?,手抹到脸上才觉不对,低头看,才发现?双手沾满血迹,已不再新鲜。
他看片刻,忽然发现?脚边是同袍尸身,忙忙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