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西风压倒,也不影响整棵树枝繁叶茂。现在开花儿的是你们爹娘,日?后就是你们,所以不必太过想念爹娘。”
暑气蒸腾的时节,难得凉风阵阵,吹得满树枝叶与花朵一齐哗哗作响。
阿涧仰头盯着那些?花朵,然后转动目光,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那爹爹孝顺您了吗?”
“你爹在宣京把他屁股底下那把椅子坐稳了,就是对他老子最大的孝顺。”老爷子不急着把这?些?给他们说明白,孩子嘛。
他随手把书一放,站起来:“今日?天气好,不读书了,爷爷带你们去?钓鱼。”
见俩小孩儿下意识看?向他没翻过一页的书,“圣贤书这?东西,用处有两个,一个是放到文庙里供着,另一个就是教你们这?样小的小孩儿。但孟夫子自己都?说,尽信书不如无书。所以你们长大以后,要是遇到什?么事儿和这?书上说的不一样,拿不准主意,那就把书扔到一边儿去?,信你们自己的。当然,必须是在你们长大以后。”
爷爷钓鱼从不失手。但裴明悯已经记不得那天钓到了多少鱼,只记得爷爷带笑的面容,一下就转到给他取字的那一天。
爷爷说,明悯啊,就是君子明而悯。
庭院里大雪纷纷扬扬,他想着爷爷,却忽然听见他娘急促的声音。
“儿子!”裴夫人一进院子就看到儿子跪在檐廊上的身?影,翠色长衫外一件袍子也没披,立即提着衣裙奔过去。
他也立即抓着琴桌一角站起来,“母亲。”
“这?么大的雪,好好地跪什?么跪?”她带着哭腔把他揽进怀里,他躬身?静静地依偎着她,手还撑在琴桌上。
裴夫人稳定好情绪才缓缓把他放开,然后红着眼眶说:“别?和你爹计较,啊。”
裴明悯站稳了,摇头:“是儿子的过错,与父亲无关?。”
他把母亲送回正院,再回来,小厮奉上一只信筒:“老太爷的信。”
算算日?子也该到了,但他仍旧十分惊喜,让小厮自去?领赏,接过信筒边拆边往院里走,看?到一半却停下脚步。
“先楚王妃是承平张氏女,张……”他说着看?了一眼北面屋檐上的高天。
第二日?一早,便冒着雪出城去?了至诚寺。
晨间?照常与弘海法师饮茶论道的张厌深听小沙弥来报,刚进嘴的一口?茶在喉咙哽了一下。
“裴方雎这?老小子,喝他一壶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咽到肚子里。”他茶杯正好空了,说着就要再斟一杯。
弘海法师却先一步把自己的茶壶端走,竖掌道:“张施主,一饮一啄,不可恣意。”
张厌深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飞快地伸长手臂掂了一下茶壶底,不高兴地说:“分明就是法师想独喝这?最后一杯。”
弘海法师不应他,笑眯眯地向他摆摆手,碎步离开禅房。
“张先生好。”裴明悯放下带来的一套鹅绒护膝,端正地行礼,在老人示意之后才坐下。
张厌深慈爱地看?着他,一把年纪的人对于?刚刚长大的雏鸟总是无限包容,更何况是个品行学问样貌皆优的孩子。算起来,应该是他白赚了裴方雎的便宜。
裴明悯道出来意:“翰林院奉陛下之命修中庆史,避不开先帝的诸多儿女,尤其是最为出色的那几位。但我查看?了所有我能查看?的卷宗记录,关?于?诸王的事迹众说纷纭,有些?说法自相?矛盾,或互为驳斥,真假难辨。所以我想向亲历过中庆年的人打听真实。我写信向我爷爷求助,他老人家回了信,却让我来找您,说您肯定比他清楚。”
他舔了下嘴唇,稍作停顿,“爷爷说,您是承平张家人,是先楚王妃的叔叔。在诸皇子封王开府之前?,曾任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