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侯府那么大?,倒是空落落的。”
“住哪里都?一样,不重要。”贺今行倒了杯水给她,是才将在巷口打的井水,“姐姐坐下歇一会?儿吧。”
携香抱着陶杯依言坐下来,忧愁不减,“不知何时才能回去……婢子不好跟着您来,之后就到长寿宫做宫女去。”
“淳懿此前同我说过,可以去,但务必要小心。”贺今行颔首,又?问?:“先前荟芳馆刺杀一事,可有眉目?”
“婢子正要说此事。冬叔顺着百毒婆婆的来路追查,发现与她同路的江湖人都?不是无名之辈,他们?从各地聚集到江北,再从江北一起入京,而出入文碟都?由秦氏的人开具。”
“秦氏?”贺今行挑眉,边思考边慢慢说道:“淳懿行事不算低调,若秦氏视他为竞争的对手,也构得成动机。但嬴旭已?经过继,有了正经的名分,天然?便压淳懿一头;而陛下春秋正盛,时日还长,此时便急着争储,反倒容易被人抓住话柄。他们?的聚集地在江北哪里?”
携香答道:“复阳县。”
“复阳啊,离宛县确实不远,但欲盖弥彰的味道更重了。”他点?了点?桌面,“这样,你把结果通知淳懿,针对他的局让他来决定怎么处理。”
“我们?不管吗?”携香分不清真真假假,只?坚持一点?:“他们?伤了你,就是我们?的仇人,我们?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贺今行看着她,沉默良久,才道:“若以此论,难道我们?的仇人还少?吗?从下令者到执行者,中间不知牵扯多少?人,难道要一一报复过去?携香姐姐,我不是全然?反对、要逆来顺受的意思,我也杀了前来行刺的那三人。我只?是想?,我们?真的有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挨个复仇吗?况且若是只?一味地追求报仇,不计代价,就算大?仇得报又?有什么意义?我认为我们?还有更重要更值得的事情要做,不能耽溺于?此。”
“……从前主子也这么说,但她……”携香亦怔怔地看着少?年,不自?觉攥紧了手中的杯子。
一道闪电劈亮了窗户,下一瞬,失去光的天幕开始漏雨。
贺今行目送携香撑着伞离开,一回首,屋檐下门柱边靠着个人影。
“同窗,你要搬出来住,完全可以住我那儿嘛,不比这儿宽敞?”陆双楼跟他进门,看着狭窄的屋子咋舌。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已?付了租金,就不能白?付。”
“啧,。”陆双楼把单肩背着的长匣随手一卸,然?后坐到床上向后一躺,硬邦邦的床板立刻让他“嘶”了一声。
“怎么了?”贺今行问?。
“硬,硬得硌人。”
“……那床你坐坐就行,要睡还是回去睡。”??
“山不来就我,我来就山。”陆双楼拖长了调子,闭上眼懒懒地说:“太远了,不回。”
“你既要睡,明日起来硌得腰酸背痛可别诉苦。”贺今行拿他没办法,将书案上的纸笔拿到外间桌上去,以身?体遮住了烛光。
然?后开始回忆这几?日在政事堂接触到的各类公文,再模拟起草,力求尽快掌握各种格式与惯常用语。
过了半晌,身?后一直没有声息,他便停笔去看。床上人已?经熟睡,不甚明亮的光线里也能看清对方眼下的青黑。
他无声叹息,抖开薄被给对方盖上,然?后回去继续模拟,写完一张便引火烧掉一张。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有人酣睡,有人不眠。
“秦、毓、章。”檐廊下,嬴淳懿咬着字将信纸团在手心用真气一震,再松手,纸屑纷纷扬扬混进雨中。
一旁顾莲子朝外坐在栏杆上,伸着手接雨玩儿,闻言道:“他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