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尘水直接坐下,“这边人少,空气?都清新些,为什么不来?”
贺今行穿着那身星蓝长袍, 也笑道:“大哥在,我当然要来打招呼啊。”说罢又看向?安静坐在另一边的人, 打了声招呼:“横之。”
顾横之看着他, 微微一笑,颔首回应。
四人占了一张角落里临水的桌子,低调之意明显, 故而没人上前来打扰。
晏尘水是?本地人, 自小听过不少传闻,便靠着栏杆饶有兴致地介绍:“这儿本是?皇家别院, 先帝曾赐给先楚王。先楚王常在此设宴出题,开宴时人人皆可入内尝试解题,无论解对与否,凡是?能得楚王青眼者,皆可落座受享。荟芳馆因此别称‘楚王馆’,与‘秦王阁’一并名扬天下,成为无数凤泊鸾漂渴望藉以成名的舞台。”
他喝口水,又指着池塘中?央形似宝塔的假山,“那就是?荟芳塔,两边各一座。据说荟芳馆里每出一篇无可挑剔的诗词文章,楚王就会?让人誊刻在他花重金寻来的奇石上,再供奉于此。前来求名者太多?,以致刻文石竟垒成了山。可惜天色已晚,不然咱们可以乘着竹筏前去观赏一番,看看这一座宝塔是?真遗珠还是?混有鱼目。”
“这段渊源我也听过一些。如今斯人已逝,荟芳馆聚引天下贤才的作用倒是?流传了下来。”贺今行看着水中?倒映的山石轮廓与粼粼灯火,也有些感慨。
别院本就华丽,先楚王又凿池引水,寻奇石垒就奇山;每一块石头都是?一座碑,刻的每一篇诗赋文章都是?一道魂,千百道魂吟哦筑就先楚王的爱才之名。
贺长期捏了两颗花生米,一面抛着玩儿,一面说:“这石头文章我不好评判,但?可以说,先楚王是?做名声的一把?好手。”
“无论求才还是?求名,不冲突嘛。”贺今行伸指去捞抛至半空的花生,“况且结果是?两全?其美,有才又有名。”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要得太多?,不容易长久!”贺长期抬掌截住他的指尖,被?他一缩一挑脱开,好胜心立出,干脆闭了嘴,专心在桌角过起招来。
另两人看他俩打,也不再说话。
少顷,一声轻笑打破沉默。
“原来你们躲在这儿。”
贺今行停了手,寻声望去,两个人悠悠地走过来。
“叫我和阿拙好找。”正是?将将赶来的裴明悯和江拙。
“咦。”晏尘水一边挪座,一边奇道:“你俩怎么不和裴大人一起来?”
鹿鸣宴是?为新科进士专设,进士们不论文武,皆可称一句来日栋梁,皇帝为表重视,往往会?派一位大臣代表他前来祝贺。这个人选地位不能低、名声不能弱、还要与陛下关?系亲近,因宴会?由礼部仪制司负责操办,皇帝近几届都顺势点了礼部尚书裴孟檀。
裴明悯却笑道:“莫说我父亲并不会?来,就算来,我也不能和他一起啊。”
晏尘水:“你爹不来?那今晚是?谁?”
贺今行也猜测道:“或许是?某一位考官?”
江拙这些时日耳濡目染,也开始敢于讨论朝中?那些大人物,“秦大人?孟大人?”
却听大门?那头响起内侍尖细的高唱。
“忠义侯到?”
贺今行顿时一惊,随即眉头皱起。
几人面面相?觑,而后一齐站起来,前往花厅那边。
他正要一起走,却听有人叫他:“今行。”
本是?不算有辨识度的音色,但?真听过一回,就很难忘记。
除了顾横之,没有别人。
“嗯?”他回身看去,惊讶盖过疑惑,打趣道:“难得听你主动说话。”
顾横之注视着他,微抿的嘴角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