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忘了宫里尚衣局制的鞋都是翘头的,而非在家里跑跳时穿的露趾草鞋,理所当然?地被?绊倒。
鼻子仿佛被?压扁了,痛得他哇哇大哭。
“哭什??么??”清脆的童声在他头顶响起,而后有人把他提起来, “别哭了。喂,你?是男孩儿吧?”
“当、当然?是。”他用手背擦擦眼睛, 看?到一张板得严肃的脸, 顿时更想哭了。
“他痛,自然?,要哭。”另一道稚嫩的声音说。
他抽噎着看?过去, 端正跪坐桌边的女孩儿穿一身石蕊红的宫裙, 梳着总角,眉心点着一枚鲜红的梅花印。十分可爱又文雅的打扮, 却因面上没有表情,像极了一尊瓷娃娃。
“我叫,贺灵朝,很高兴,认识你?。”瓷娃娃倾身递来一方?手帕,“你?叫,什么??”
他被?放下来,又抹了一把眼泪,说:“莲子,我娘叫我‘莲子’。”
“好,莲子。”他看?到女孩儿慢慢地眨了眨眼,努力地扯动嘴角,对他说:“把眼泪,擦掉。”
深棕色的眸子晶莹似琥珀,只笼着他。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从前依偎在他娘怀里的时光,怔愣半晌,回过神已经抓着手帕半截。
他赶忙缩回手,胡乱地擦脸,边问:“你?为什么?这样说话?听着好奇怪。”
“什么?叫奇怪,你?小子不会说话就别说。小朝是生?病了。”嬴淳懿坐回去,淡淡道:“观棋不语,不想走就安静呆着。”
他惊诧地睁大了眼。
贺灵朝终于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别担心,很快,会好。”
从那以后,顾莲子就总是去找他们玩儿,但他从来没见?过两人伤心难受的样子。
小孩儿有时候远比成?年人要敏锐,他几乎再也不在人前哭泣。
直到今日,顾穰生?再一次毫不留情地打碎他回家的念想。
他从宫宴上追出来已是冲动,被?惊马摔落也是活该,眼泪汹涌的时候想着反正不会有人看?见?,放任一场也没什么?。
然?而有人来了,还是他第三讨厌的贺今行?。
听到声音的瞬间,失望、愤怒、羞恼争先恐后地充斥他的脑子,恨不能立即叫看?到他笑话的人消失。然?而当他抬起头,少年人的手掌在他眼前张开时,所有情绪一下子就散了,随之蔓延开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为什么?每一次他奢望有人出现?并成?真的时候,来的都不是他所希望的人。哪怕不是他爹醒悟回头,是贺灵朝突然?出现?……也好啊。
城楼上响起二更的鼓点。
贺今行?叹了口?气:“莲子,我出来时没说今晚不回去吃饭,所以不会一直等你?。”
他作势要收手起身,“你?要是不想起来,那我就先走了。”
下一刻,顾莲子就猛地按住了他的手,用力之大,几乎要按进雪里。
“你?多等一会儿会死吗?”
贺今行?听出了这话里咬牙切齿的意味,轻笑出声,“我不会死,但你?可能会伤寒。”
说罢一使力,稳稳当当地把人拉起来。
“嘶。”顾莲子踉跄一步,感受到脚踝传来钻心的疼,他皱着脸骂了一句:“倒霉。”
“能走吗?”
他坚持一下当然?能,但迎着关切的目光,他怀着一种?恶作剧般的心态摇了头。
贺今行?毫不意外,这人从小就是个娇气包,问出口?的时候就知道对方?不管能不能都大概率摇头,他干脆地蹲下身,“我背你?吧,送你?回公主府。”
很快背上重重压下个人形,他缓了缓,背着人站起来,边走边说:“别打其?他主意,我要是摔了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