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示意掌柜下去,抬指一挥,“请。”
顾莲子扫视一圈,视线掠过裴明悯时,后者礼节性地?对他抿唇一笑。他飞快转开眼,眉宇间闪过一抹戾色。
五个人里,两个不熟没意思?,两个讨厌不想挨着。正好秦幼合在贺今行旁边坐下,他便插进两人中间,左右推了推,“都过去点儿。”
贺今行起身挪座,最后坐定。
一桌子都是少年人,情绪直白,你给我好脸我就还你诚心,互相通了姓名便很?快热络起来。
他并不擅于主导这种场合,只饶有兴趣地?听着大家闲侃,时不时被提及或是被问?到,才说一两句话。
有人讲了个冷笑话,贺今行迟了一会儿才突然意会,埋头忍笑的?时候,却见旁座顾莲子垂落的?袍袖里,冒出一只白首黑环的?蛇头。
南疆多蛇虫蚁兽。南越有驱使蛇兽、炼虫为蛊的?秘术,南方?军曾在战争中缴获一堆相关的?典籍,然而?顾氏先祖认其为旁门歪道?,并不在军中推广修习。但因其中每种蛊术都记载了相应的?破解之法?,为应付南越人,也?就流传了下来。
顾莲子会驯蛇不稀奇,但这时候让它?出来,怕是肚子里又起了什么?坏水儿。
贺今行不动声色地?伸手捏住蛇头,任其细长的?蛇尾缠上手掌,然后把它?放进了自?己怀里。
他曾经观摩过顾莲子驯蛇,也?向对方?学过几招。此刻安抚的?手法?与顾莲子十分相似,小蛇分不清谁是主人,便在他衣下乖乖缩成一团,呆着不动。
酒菜陆陆续续地?上来,吃了一阵,秦幼合撑着脸道?:“光吃多没意思?,人这么?多,玩儿点什么?吧?”
说到行酒令,林远山很?有精神:“射覆、投壶、猜枚还是牙牌?”
划拳一类他估计不是所?有人都会,便没提。
柳三尺不知在柳从心身后站了多久,闻言便从自?家少主开始,给大家倒酒。
贺今行遮住自?己的?杯子,“我不能喝酒,看你们玩儿就行。”
“黄酒都不行?”
他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身有疾,医令忌酒。”
众人便不勉强他。
柳从心命人送上一只金瓯和?数样小物,从最简单的?射覆开始玩儿。
闹过三巡,贺今行起身离席,凭栏透气。
没过一会儿,秦幼合跟着往栏杆上一趴。
“刚刚行雅令,顾二出‘各自?东西南北流’,裴四接‘剑花秋莲光出匣’,轮到我,我一时卡壳,就下场了。”他皱了皱鼻头,抱怨道?:“太难了,最后肯定就剩他俩对打。”
“这是明悯的?长处,他自?然技高一筹。你也?有别的?长处嘛。”
“没意思?,他又不会跟我比斗鸡追狗。”
贺今行忍不住笑起来,也?学他的?样子趴着栏杆,往下看。
这里位置是真的?好。向北望皇城,东西遍览朝廷众衙,居高临下可观一街红尘。
夜已深,华灯更盛,绚丽灯火里却行出一匹马。
马背上的?青年一身锦衣华光流转,仆人走在前牵着缰绳,他放心地?闭着眼身体微晃。
像喝醉了酒,但绝对不是醉酒。贺今行凝神观之。
秦幼合清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是王家的?嫡长子,昨个儿刚到的?京城。雁回王氏你知道?吧?松江路的?土皇帝,我爹都得礼待三分。”
“唔,我爹还夸他是贤才俊彦。他确实?也?当得起,二十出头就是四品外放。”
贺今行猛地?转头:“稷州?”
“是啊,你知道??”秦幼合也?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恍然似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