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初心口一跳,艰难解释:“…我是说,你看起来…很像是会中文的样子。” ?
“我确实会中文。”陆时砚的语气跟他此刻的表情一样平淡,用的却依旧是英语:“但后来,我发现我对中文不够精通。中文太博大精深了,一句话,可以有太多的含义,太多的解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错意,误会了对方的意思。”
一声尖锐的响哨在耳边响起,她痛恨自己,一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所指之意。
心口像被冰锥扎中,痛得几乎要窒息。
“对不起…”沈南初垂下头,道歉的话还是没忍住,终于脱口而出。
男人扬了扬眉骨,语气里满是不解:“为什么道歉?”
“因为…我的问题,让你想起那些不好的事…”她完全不敢去看他,只盯着自己手背上那块固定着针头的丑陋胶布。
“确实是很不好的回忆。”耳边传来他的声音,像是如释重负:“好在,都过去了…”
好在,都过去了…1339字
好在,都过去了…
最后一句,陆时砚是用中文说的。
久违的声音,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让人想哭。
沈南初不知道他口中说的“都过去了”究竟是什么意思,是指当初那些污糟事,还是对那段感情的放下?
但有句话,他确实说得很对。
中文,当真的是世界上最复杂的语言,一句话总能有那么多的含义,让人难以理解。
后来,他们再没说过话。不知道是不是开的药里有安眠的成分,沈南初后来竟是睡了过去。
半夜医院嘈杂的急诊室,她裹在一件薄羽绒里,脑袋歪在铁板凳上,竟是奇异的好眠。 ?
梦里像是又被人拥在怀里,熟悉的体温将她温柔包裹,炙热烘烤中暖得她要流下泪来。
耳畔似有谁在叹息,带着疼惜与无奈,低低的,像是海城回暖时潮湿的空气。
睁开眼,发现自己脑袋正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对面的窗子映着青白的晨雾,天空褪去昨夜沉沉暗色,已然露出螃蟹的青壳。
旁边一个穿着制服的阿姨正拿着抹布在擦拭长椅。
居然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沈南初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转头立刻往旁边看去。
那里却是已然空空如也,除了几个空板凳,什么也没有剩下。
她伸手过去摸,掌心里只有板凳上冰冷的花纹,空落落地印上来。
沈南初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竟也没有叫她。
昨晚的一切,就如同这些年她最常做的那个梦。
全是自己无望的奢念。
呆坐了一会儿,她突然感觉很冷,将手重新插回衣兜里,缩着身子低下头,下巴却忽然埋进一团绵软里。
低头一看,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了条围巾。
灰色格纹的羊绒围巾,很眼熟。
昨晚她还看见它挂在陆时砚脖子上的,搭着他的毛呢外套,特别的好看。
他什么时候把围巾系到她身上的,她竟也是一点感觉没有。
不知道吃的什么药,竟沉成这样。
沈南初缩着脑袋,整张脸几乎都埋进那条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
深吸了一口气,虽然鼻子还是不太灵光,但隐隐已经能闻到那熟悉的木草香了。
闭上眼,有一刻错觉自己正被他拥在怀里。
原来昨晚的一切,也不全是梦。
舔了舔唇,忽然又想起昨晚偷来的那个吻,梦幻得像是梦里吃到的一颗糖果,光是回想都能从喉咙里甜上来。
回到家,她把那条围巾珍而重之的放在床边的抽屉里,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