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不代表就这样翻过篇章。

简云台其实一直将婆王山之约记在心底,但找不到时机来说这件事。

九重澜很可能以为他已经忘记了。

他自然是没有办法解释的,九重澜定定看了他数秒钟,最后还是失望地垂下眼帘,低嘲一笑说:“将我困在这里的是你,现在要出去的也是你。半小时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要亲眼看着我分化才放心么?怎么,这才进行到一半,你就已经感觉无聊了?”

简云台微愣回:“你说将你困在这里的人,是我?”

“……”

九重澜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高高仰头时粗喘不止。即便打定主意去无视眼前人,他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注意力。

鲛尾随之退鳞,他惨白着一张脸,一字一顿说:“除了你,还有谁能困住我。”

“那你身上的伤……?”简云台问。

九重澜:“拜你所赐。”

说完以后,他仔细观察着简云台面上的表情,却只看见了后者恍然大悟,又了然。

竟然连一句反驳都没有。

九重澜暗暗皱了下眉。

他身上的伤明明与简云台没有半分关系,为什么简云台不反驳?

越思考这点,他的意识就越集中,石台边缘仿佛划出了一道朦胧的分界线。又像是大雾四起,缓慢地铺展开来,一切都变得模糊,唯有身前人的面貌格外清晰。

他的肌肉由放松转为紧张,浑身紧绷,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极端的想法。

想要将简云台拽到跟前。

再压到身下。

不如就这样共沉沦吧!

这些画面仿佛是现实,又像是幻觉一般,九重澜的鲛尾倏然间蜷缩,抽搐而又痉挛,神经都因这个想法而变得亢奋又刺痛。

偏偏这个时候简云台又凑上前来,像是想要触碰他。九重澜的手臂微微抬起,明明已经拢到了简云台的后腰处,视线触及后者眼底的担忧,他这才陡然间清醒。

“不要过来!”九重澜低吼着收回手臂,苍白的臂上青筋已经迸起,只能攥拳抑制。

简云台没有后退,举起双手说:“我不碰你,不碰你。”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忧心忡忡说:“不管你信不信,我自己都不信,总之……总之我现在是真的想要帮你出去,接触海水之后你就不会被强制性分化了吧?那你就快点把出去的方法告诉我啊!”

明明是很正常的话语,传到九重澜耳朵里,却平白染上了几分氤氲湿气,他会更敏感地注意到一些小细节,例如简云台断句时总会跟着合唇,紧紧抿一下唇后才会说下一句话,再开口时红润舌尖会抵在齿下。

又或者是那一直悬而未落的双手,看起来很无力,轻松便能将那纤细的胳膊囚困,无论如何挣扎,都只是添上红肿与青紫。

九重澜粗喘一声,遏制住躁动的鲛尾,也遏制住这些不应该有的想法。

足足缓了两分钟,他才嘶声开口说:“你以为,我现在还会相信你吗?”

简云台:“信不信待会不就知道了,你说出来,看我会不会放你出去。”

九重澜抬眸看他许久,又含泪闭眼。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身为海神座下右使者,简云台不可能不知道如何出石台。

“看来你又和左使者打了赌。”

“什么赌?”简云台茫然。

“赌我会不会再相信你一次,赌我会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在我说出办法后,你会怎么做?”九重澜的语气蕴含无尽酸涩,说:“你会满意地离开这里,嘲讽我竟然被同样的伎俩骗了无数次,真可怜。”

他所爱之人,心思总是反复无常,有时候像是爱着他,即便这份爱并不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