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拎着酒走过来,什么话也没有说,胡子拉碴往地上一坐,愣愣呆坐了许久。
他听着微生律声线嘶哑地喃喃许愿,慢慢的,眼睛也变红了,趴在地上发泄般痛哭了一场。最后胖子把酒全都倒在了神像前,眼睛红肿瞪着地面说:“微生律,他蠢,你也蠢。你没有遗物,是许不了愿望的。”
微生律身形一僵,缓缓直起了身。
对,他没有遗物。
身为神之通行,他竟然会犯这样简单的错误。
他没有简云台的遗物。
他竟然到现在才回想起来。
微生律撑住地面,摇晃地站起身,往另一个方向走。胖子抱着酒坛看着他的背影,以为他放弃了,就敲了敲酒坛,看着地面的酒渍,笑时狼狈抹泪说:“简大胆,在底下别太难过,他好歹也撑了十天。”
“什么?你说你不难过?”
“哈哈哈哈哈你是应该不难过,你他妈自己选的路,你难过个屁啊。我们以后变老了,你还年轻,你还漂亮,你是不难过。”
“……”
胖子喉结上下滚动,鼻头又是一酸,趴在地上痛哭失声,“你又不是你爸妈,你干嘛非要去救世……你现在高兴吗?夙愿达成了,王骂你爸妈是废物,王自己都是个废物,你替他们报仇了,你高兴吗?”
“你高兴一点,你最好给我高兴一点……要不然……”
“你不是说要督促我减肥吗?你来督促啊!我这次肯定什么话都不说了。”
“你临死之前在想什么?”
“我听说跳楼自杀的人,看着地面越来越接近的时候,会感到前所未有的慌乱与后悔。你当时有后悔吗?你应该不会后悔的哈哈哈……他妈的,你应该要后悔啊!”
“微生律十天就放弃了许愿,以后会怎么样呢?以后要是他遇见了像你一样的人,我连阻拦都不好阻拦,我骂都不好骂。”
“会有人来替你爱他……你在想什么,你怎么会说出这些话?你怎么这么大度啊……”
哭了许久,胖子大脑浑浑噩噩,听闻远处有喧闹声。他转头一看,就看见微生律身着白色的丧衣,肩头依旧披着大红婚服。
他快步往这边走,有许多人追在他的身后,满脸的无奈与头疼。
“裴溪,不行!”
“微生律,那是要入葬的。”
“你直接抢了它,算是什么事啊。”
胖子就这样愣愣看着他,一直看着他又跪在了原地,从怀中拿出来一物。
被红绸绑起来的断发。
是成婚之日,剪下来的头发。
一截白发与一截黑发交织缠绕,似乎密不可分,又似乎染上了垂暮之意。
胖子恍然大悟,惨然一笑,心想着,啊,原来他还没有放弃啊。
胖子又看见了黑客白。
四目相接,两人都避开了视线,一个眼睛红肿,一个眼下青黑。
黑客白叹了一口气,头疼扶额。
“微生律,你冷静一点,那是要用来入葬的。简云台衣物都没有留下来,衣冠冢都没有办法立,就只能用头发来代替。”
田僧也面色铁青,叹气不止。
他已经知道了裴溪的身份,但在他的眼里,不管裴溪有着怎样的过去,裴溪就是裴溪,依旧是他养了二十多年的那个孩子。
不提别的,就说这于众目睽睽之下抢走断发的事儿,那就是裴溪能做出来的事。
眼前的白发青年跪得端正,根本不听他们说了什么,只面无表情将断发摆到了眼前。他身后的发丝垂在婚服之上,婚服脏污,白发也被染上了凝固的血迹。
容貌倒是俊美,只可惜在这沉重的打击之下,他好像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