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听过很多人说过类似的话了,沃霞玲说过,陈伯平说过,教父也说过。简云台曾经在陈伯平给他的照片中,见过静态的简瑞芝,也曾经在白河城的铃铛旧影里,见过动态的简瑞芝,却也仅仅只是见过。

而现在,他们却可以对话。

他罕见地有些手足无措,慌乱时竟然问出了一个十分痴呆的问题。

“哪里像?”

简瑞芝忍笑说:“眉眼有些像,不过你的鼻子和嘴巴却有点像另外一个人。如果以后我和他结婚生个小男孩,肯定就长你这样。”

话音落下,外面传来一声冷哼,“你知不知道羞啊!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就在这里想些有的没的……”那人走了进来,一见到简云台,顿时也“嘶”了一声,“还真挺像!”

“!!!”

直播间弹幕猛地增多,观众们瞬间都跟看见了鬼一样,欢乐的氛围一扫而空。

简云台听见了这声音,顿时也猛地挺起背脊,更用力地攥紧了裴溪的手臂。若不是手心触及这冰凉的温度,他很可能已经暴起,随便抄上个武器打了上去。

裴溪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微微皱了皱眉,偏眸看了来人一眼。

颧骨极高,是个尖酸刻薄的长相。女人梳着一个高高的马尾辫,头发被梳子梳得紧贴头皮,浑身携着一股子居高临下的傲气。

沃、霞、玲。

简云台在心中恨恨默念出这三个字。

沃霞玲走进来后环视一周,视线先是在简云台眼上顿了一下,旋即又在裴溪的面纱上顿了一下。最后她看了看这两人的衣物材质,断言说:“贵族阶级以上。”

也许是裴溪周身的矜贵气度给人不小的迷惑,沃霞玲并没有贸然发难,像是怕冒冒失失地会得罪人。不过她也并没有多说什么,侧身拉着简瑞芝往外走,“外面在玩击鼓传花,少一个人,快来!”

“击鼓传花怎么会少人?”简瑞芝疑惑问:“这种游戏不是有多少人就算多少人嘛。”

沃霞玲涨红脸大喊:“我说少人就少人了!要你管?”

简瑞芝失笑点头,“好好好,听你的。不过下次想让我陪你玩,就直说。”

她们走远了,沃霞玲的暴躁声音都尖利无比,霎时传进帐篷里:“谁稀罕你陪我玩,你爱玩就玩,不玩给我滚蛋。”

十分钟后,帐篷里依然静谧。

简云台问:“你还在吗?”

“在。”裴溪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在他的高处,听起来轻轻的,十分悦耳。

忍了这么长时间,简云台终于忍不住了,死死攥住裴溪的手臂大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遇见我的生母?还有沃霞玲就是刚刚进来的那个女人,她已经被我杀死了啊!这是幻觉?还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砸了出来,可见他此时的茫然与焦躁不安。裴溪十分有涵养地等他问完了,才开口安抚说:“冷静。”

简云台:“我已经很冷静了!”

他粗喘数声,裴溪却突然抽出了手臂。他顿时变得急躁起来,“你去哪里?!”

大约十五秒钟后,简云台感觉到有一只冰凉的指尖抚上了他的上眼睑。像是有人在他的眼皮上涂上了膏体状的东西,与此同时还有苦涩的中药味,裴溪说:“你生母离开帐篷时,扔了一瓶消炎药给我。”

简云台的粗喘声微顿,上眼睑上火辣辣的疼痛感得到了舒缓,仿佛他此时心底的焦躁感也随之得到了舒缓。

他抿了抿唇,说:“谢谢。”

裴溪指尖微顿,“没事。”

简云台迟疑了一会儿,又补充说:“对不起,我刚刚……我刚刚不应该向你撒火。”

裴溪还是那句话,“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