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徐晴晴稀里糊涂的,那查华凤也不可能掉链子。

两人之前的担忧顿时一扫而空,在外面闲聊了大概四十多分钟后,黑客白从民房里走了出来,然后才是鱼星草。

黑客白倒是干脆,出来之后径直往外面走。他身后的鱼星草则是长时间驻足在家门口,回头定定看着房屋中亮起的光源。

黑客白越走越远。

那光源也就越来越暗,到最后彻底熄灭。而原本还有着生活气息的房屋,也像是褪去了记忆的滤镜,转而枯藤遍爬,齐腰高的杂草之中,黑气遁地走。

乍一看,像是幽暗的鬼屋一般。

再后来,鬼屋也消失了。

一切都消失了。

鱼星草这才收回视线,转身跟上了黑客白。

简云台和胖子自然也是跟上。

走了大概五分钟左右,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一时之间巷道里只有“嗒嗒嗒嗒”的脚步声,以及微风拂过窗户的“擦擦”声。

胖子越走越不得劲,他是一个耐不住寂静的人,最怕气氛凝结。

可现当下,黑客白就甭提了吧,这个人你只有在问他话的时候,他才会开口回答,有问必答但是不问就不答。鱼星草属于情况特殊,也不提。简大胆呢?简大胆属于那种说话看气氛,也看心情的人,气氛好的时候就多说两句,气氛不好心情也不好的时候,他不仅自己不说话,还会拒绝别人和自己搭话,胖子都能想象出来他会说什么。

可现在除了简云台,也没别人能说话了。胖子便凑了上去,小声说:“你看鱼星草跟在黑客白的后面,像不像随时都有可能掏出一把刀来,从后面给黑客白来上一刀!”

简云台:“……你智障吗。”

胖子扼腕叹息:“我他娘的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他转言道:“不过我讲真的,他刚刚都哭成那样了,咱俩作为他曾经的室友,不上去安慰安慰,是不是有点不是人了啊。”

简云台看他一眼,“你去啊。”

胖子说:“一起去?”

简云台沉吟片刻,点头。两人快步追上了鱼星草,一左一右将其夹在中间,简云台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胖子则是伸手拍了拍鱼星草的肩膀,摇头长叹了一声。

鱼星草掀起眼皮,说:“从进入白河城开始,我的肩膀已经被不同的人拍了七八次了。你们安慰人倒是词穷到一起去了。”

嘿,还能挖苦人。

说明精神状态还可以。

胖子心里感叹了一声从前怼天怼地的鱼奶妈也成长了,就迅速给简云台递了个眼色。简云台接收到信号,开口说:“怎么样,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家人,心情好些了吗?”

鱼星草垂眼,说:“没有。”

大约几秒钟后,他闷闷说:“但我好像懂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十六岁的时候,我只会和家里人赌气。我妈做的菜,当时的我不想吃,现在的我却再也吃不到了。”鱼星草的嗓音有些苦涩,他唇边的笑容也带着苦意,“这倒是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珍惜眼前人。”

说着,他抬起了眼帘,看向前方。

前方,是黑客白逐渐隐入黑暗的身影,后脑勺的一撮头发呆呆得翘着,垂在腰边的手掌上绑着一层带血的绷带。

他依旧什么也不知道,但他的身体上的每一处伤疤,都彰显着命运的严苛以待。

鱼星草看着看着,语调轻轻地说:“原来他这么些年,过得也并没有那么轻松。”

他看见了黑客白的痛苦。

也看见了黑客白的自责。

即便黑客白今天一整天,比他们所有人都要平静,但鱼星草还是从那波澜不惊的表象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