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流光面无表情,藏在被子里的手攥紧成拳:“你在加拿大人生地不熟,又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你待在这我还要费心照顾你。”
“我可以……”
话没说完,就被温流光打断了:“那是你觉得。”
她叹了一口气,又沉沉劝道:“回去吧,知霜。”
“所以你觉得,我在这是给你添麻烦?”
柳知霜强忍着心底涌起的阵阵屈辱,水气在眼眶里海潮似的浮起。
她跨越千里,孤身远赴异国,不是为了听温流光忽视她的真心,贬低她的价值的。
她已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妥协了,可温流光步步紧逼,一点颜面都不给她留。
诚然温流光的话不算重,但属实刺耳。
她和温流光认识这么久以来,温流光何曾对她说过一句重话?让她受过一次委屈?
第一次,就当面直截了当地指出,柳知霜给的,温流光不需要。
甚至,你柳知霜不在身边,对她温流光反而会更好。
温流光偏过头,不忍回答,只是绷着声音说:“今晚的宾馆我给你定,明天的机票我给你买,你准备准备,明天就回去吧。”
柳知霜黛眉紧蹙,深深地凝视着温流光,突然冷笑一声,话中带了嘲讽:“不劳你费心,我自己能管好我自己。”
机票她可以自己订,至于酒店,没有过夜的必要,反正温流光巴不得赶她走。
语罢,她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温流光目送她背影消失,呆滞良久。
最后无念无想往后一躺,闭上眼睛,有泪珠从眼角流出。
对不起,但是没办法。
我宁愿你讨厌我,远离我,也不想你用仇恨恐惧的目光看着我。
……
当晚柳知霜便连夜搭乘航班回国,彻夜未眠。
而温流光在病房里枯坐一夜,心如死灰,同样无法合眼。
冷战来得莫名其妙,却异常持久。
九月。
柳知霜紧锣密鼓地投入到新剧的准备中,一边参加各种采访活动,一边准备自己的毕业论文,而经纪人纪虞已经把她的行程表列到了明年。
温流光向学校递交了长期休学申请后,做好了长驻医院精神科的打算。
在目睹隔壁病房与她有着相同症状的病人持刀砍伤爱人后,她打消了主动联系柳知霜的念头。
两个人谁也没有联系谁,彼此颇有默契地,忙着自己的事。
十月。
柳知霜在新剧组忙得昏头转向,每天一沾枕头就睡,大脑彻底没了思考爱情的空间。
在尝试众多传统疗法无果后,温流光答应了医生使用尚未推向市场的实验新药,每天被排异反应折磨得食不下咽,睡不能眠,整个人形销骨立,几乎瘦成了骷髅。
柳知霜没空联系温流光,而温流光不敢联系柳知霜。
十一月。
在《惑》剧组工作人员加班加点之下,电影预计在月底上映,柳知霜刚刚从剧组出来,就又要投入到《惑》的路演和宣传之中。
某天深夜,柳知霜结束一天的行程,疲惫地坐在保姆车后座,拿起手机,不假思索地点开温流光的头像,然后愣住了。
她要和温流光说什么呢?
原来她们已经快三个月没联系了。
之前温流光一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她习以为常;这三个月她忙得像陀螺,也没空去想温流光。于是她以为自己根本不思念温流光。
现在夜深人静,除了汽车的行驶声外她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这时才发现,思念像疯长的野草,漫过了她的心间。
想看见温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