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女?子着男装不是什么稀罕事,李怀疏这么问是想起了?李氏血咒未除,就她生?前?所知,族中男性为了?保命不乏失了?神?智之人,喝童子尿,饮猛兽血,甚至杀妻续命,李砚素来?重男轻女?,他莫非从哪里?听来?了?什么歪门邪道,要女?儿扮作男子替家里?挡灾么?

“穿男装多舒服啊”

李妍腾地一下跳下落地,利落地在李怀疏眼?前?转了?几个圈,又嫌弃地拎起她身上长垂曳地的华服,煞有介事地说:“穿着男装跑也可跳也可,骑马也不是不行,哪像这些裙子,下个台阶都要拎在手上,走快了?还可能会被绊倒。”

“唔……你走起路来?倒是挺好看的,背直直的,脖子也是又长又直,但你老往你后面看什么?”

李怀疏十分无奈地笑了?一下,心道我不仅想看,还常常想摸一摸,万一走着走着尾巴又冒出来?了?她也好及时遮掩。

扼魂钉在生?辰钉的作用之下失效了?,但李识意的身体仍旧是老样子,不知是否因为这具人身难以承载澎湃力量的缘故,她单薄孱弱,从袖中露出一截苍白清瘦的手腕,那腕骨突出得仿佛要从皮肉中豁开似的。

“姐姐,你身体也不好么?”李妍看着她,忍不住问。

李怀疏道:“嗯,你为什么说也?”

方才?活泼灵动的女?孩脸上霎时没了?笑容,李妍垂头道:“我阿爹原本身体很健朗,但近半年来?一日日瘦了?下去,吃再多补药也不见好,这几日还时常咳血,我听府里?的下人说应该是血咒要在我阿爹身上应验了?,没人救得了?他,只?能等死。”

李怀疏将手覆于李妍后颈,轻轻抚了?抚,良久无言。

前?世她死时,李砚的身体状况的确与常人无二?,人生?二?十几载,她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少太少,她做不到兼顾家国,未能查清血咒真相,进而解除这个困扰阖族以致李氏日渐萧条的诅咒,心中有愧,时至如今却实在无计可施。

“算了?,实话跟你说罢,我扮作男装其实是想着能不能替阿爹挡了?这一劫。”

吃惊之余,李怀疏看着她的眼?神?愈多了?几分疼爱,摇头道:“你挡了?这一劫,你便会死,也是一条人命,没什么两样。”

“不一样。”李妍执着道,“阿爹不只?有我一个孩子,我跟阿兄却只?有阿爹这么一个父亲,相较之下,我死了?大家会没那么伤心。”

李怀疏张了?张嘴,纵然诗书?满腹,却什么劝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那日,她与孔曼云论辨之言不是恰与李妍的想法不谋而合么?李妍认为自己在家人眼?中没那么重要,她也认为自己亲缘淡薄,身死如扬灰,毫不起眼?。

但眼?下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李妍甘愿替父受灾的行为竟然不敢苟同?。

她想对?李妍说,你舍不得父母,父母莫非就能舍得下你?虽是一儿一女?,但你与兄长谁也不能替代谁,你们在父母心中都是独一无二?的。那换作她跟七娘,这事又该如何细说?

雷声响了?一阵便落下雨来?,李怀疏一手执伞,一手牵着李妍,将她送到垂拱门边,正要交代骆方,却见李妍从她手中挣脱,一头扎进了?另一人怀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怀疏抬眼?看去,那人着一身碧蓝长裙,也擎着一把烟灰色的伞,伞骨下是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将普通油纸伞握出了?矜贵的感?觉,她静静站在青石板上,另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顺势抱住了?李妍,稍稍将伞檐一抬,从伞下露出长睫细密的眼?睛,五官无一处不出挑,这张脸当真生?得漂亮极了?。

雨线下,二?人无声地对?视了?半晌,李怀疏先?反应过?来?,她是李识意,只?能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