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那幅画,沉思片刻后问道?:“你适才说的那幅画我见过。”

“她送给我的礼物,我妥善存在箱底,你怎会?见过?”

沈令仪摇头:“不是送给你的那一幅,是另一幅。”

“另一幅?”贺媞不可置信地支起了身,眼眶通红地看着?沈令仪。

沈令仪见她这般,便知隐瞒并无?意义,眼下的她一心求死,寻得解脱,如有遗憾可以弥补那便更好。

“我亲自收拾母妃遗物的时候发现过一幅画,画的便是你所描述的当年诗会?之景,只不过送礼物的是母妃,收礼物的才是你,母妃赠与你的礼物也不是见风消,画中的她掬了一捧红豆送给了你。”

寮风亭。

此处亭榭就在西坤宫内,离贺媞所居寝殿约莫一射。沈知蕴临风饮茶,茶釜在手边涨沸,她挪腕去拿,忽然听闻宫人吵嚷的声音隔墙传来:“传太医令传太医令”

她垂下眼睫,想?起初入宫的那一年,贺媞做主替她更名,她不再?叫做阿夭,她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姓。

当她问起贺媞为何替她更名,贺媞抚过她的脸庞,又支起手臂望向远方?,笑?道?:“你有时会?使我想?起一个人,谁让我想?起那个人,我便会?对她生出一点点好感。”

贺媞其时已值中年,一番话却说得仿若情窦初开的少女。

脚步声杂乱,又有内侍尖声叫道?:“太后怕是不好了!”

沈知蕴闭起眼,提起茶釜倒了一杯茶,捏着?茶杯将茶水倾洒到了地面,寮风亭仍伫立池边,西坤宫的主人却已随风而逝。

丧钟

太后薨, 鸣钟二十七下。

古朴厚重的钟声久违地响彻皇城上空,整整二?十七下, 訇然如雷鸣,贺媞的死讯在钟声落毕时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中书?令公房内,崔放提笔的手腕一滞,他的迟疑不为其他,贺媞死得有些突然,与预估的期限差了些时日,他生?性多疑, 即便目的达到也不免再三推敲, 但鸣钟做不了?假,贺媞之死确凿无疑。

崔放无声却放肆地笑了起来?, 清癯的面部?变得扭曲, 另取了?张纸,挥腕落下妹妹的名字, 字如狂蛇乱舞,他将大仇得报的狂喜全都倾注进去, 笔划间浑然失了?平日的沉稳老练。

荷叶清圆, 随风剧烈晃动,厚重的云层滚滚而来?,钟声后又响起了?雷,却不见落雨。

李怀疏对?着西坤宫方向跪下行君臣之礼,她身为侍君,魂却未被宫苑所困, 在投胎转世之前?, 她永远记得自己臣子的身份,去岁冬政权交替之际, 大绥之所以免于兵灾,贺媞亦是出了?一份力的,无论贺媞是出于私心或是公理饮下那杯毒酒,她与天下百姓皆感?怀于心。

她扶地起身,却见作小郎君装扮的小女?孩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处是后宫禁苑中的一处园林,百花遍植,树木葱茏,位置却有些偏僻,平时少有人迹,李怀疏在清凉殿待得腻味了?,偶尔会过?来?散散心,也待不久,半个多时辰便会回?去,但今日碰巧捡到个迷了?路的孩子,便耽搁了?。

李怀疏微微蹲下来?,替女?孩扶正跪歪了?的幞头,顺便捏了?捏她圆嘟嘟的脸颊:“你晓得这钟声是什么意思?”

她认得这着了?一身杏色圆领袍的小姑娘,正是堂兄李砚的亲女?李妍,但李识意从前?深居简出,李妍没见过?她这副容貌,所以也不认识她这位小姑姑。想来?是李妍跟随父亲上衙办公,淘气或是怎么便溜了?出来?,但从皇城一路瞎逛到宫城,莫非就无人发现撵她出去么?

李怀疏觉得奇怪,却也未曾多想,与李妍略聊了?一会儿,便欲叫骆方送她回?父亲处。

“学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