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这样想的,你睡得那么沉,我不如到别?处去歇着,别?打扰了你。”沈令仪想起什么,轻轻笑了一声,“但不知他们怎么传的话,将你打扮成这样,我一面给你卸那些碍手碍脚的玩意,一面又?忍不住细看,想着如果是?你的模样那该多好?看。”

她的声音清澈如潺潺溪水,较之儿时多了几分成熟,好?听得像在与铃铎击和。

铃铎之声响在耳畔,李怀疏脑海中却浮现?出了那年黄沙狂卷的大漠,她们共骑一匹骆驼,突如其来的大风吹走了她的面纱,也吹走了沈三的面具。

她的视力恰在那一刻恢复,被沈三紧紧抱在怀里,用斗篷包裹着,兜住所有?席卷而?来的风沙,她抬眸,便看见一截精致俊俏的下巴,在圆月下散发?着似玉如雪的光泽,她像被定住一般,移不开眼。

沈令仪松开手,翻过身,又?继续道:“看着看着,又?将你抱到榻上,我已累得挪不动步子了,索性就在你身旁躺了下来。”

她散开一头?绸缎似的乌黑长发?,披在胸前,掖进雪白的绢衣里,也落在李怀疏的手臂上。

李怀疏听着她说的话,却以?为是?臂上被头?发?丝弄得痒痒的才会发?笑,下一瞬,从旁伸来一只手,按住她唇边向上的弧度。

“笑了?”沈令仪唇角也微微勾起来,指尖摩挲着那柔软的唇瓣,盯得李怀疏垂眼不敢抬起,笑意愈来愈深。

她煞有?介事地?叹息一声:“真不容易。”

“我不是?姐姐,陛下想逗我笑,自是?不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以?为逗你姐姐笑就很?容易了?”

李怀疏深深体会到了沈令仪有?多么无赖,因为自己?不肯松口,沈令仪索性陪她玩起了伪装的游戏,不管她声称是?李识意或是?李十二,沈令仪都不再反驳,她似乎认定了眼前这人就是?李怀疏而?非李识意,所以?已不在乎这个人到底有?多嘴硬。

“很?晚了,先睡下罢。”沈令仪看她不说话,拂开她额前碎发?,凑近去,轻轻在她贴着薄玉花钿的眉间吻了一下。

口吻没有?怀疑,没有?隐忧,沈令仪不知道她身旁躺着的这个人暗地?里作了怎样的选择,她以?为还有?数不清的日日夜夜在等待着她们,过往的误会与心结,能解便解,解不开便由着时间冲淡一切,慢慢来,总会好?的。

李怀疏闭着眼,却舍不得就此睡去,风铎的声音好?像消失了,她专注地?去听沈令仪的呼吸声,听呼吸渐匀,应是?睡着了,置于腰间的手才一点一点摸索过去,与沈令仪十指紧握,分明也是?同样的眷恋难舍。

坦白

李怀疏次日醒来仍有种犹在梦中?的错觉, 天光透过床幔轻纱般覆在眼前,这一觉睡得太沉, 她意识到自己醒得有些?迟了?,往日这个时候约莫已经梳洗好了正吃着朝食。

她的眼神尚混沌,想起昨夜的事,右手向内收拢,却握不住什么,身旁空荡荡的,再无别人?了?。

心里倏然也空荡荡的, 来不及体会这空虚滋味, 有脚步声在帘外响起,下一瞬, 一只修长素白的手掀起帘帐, 沈令仪一双凤眼噙着温和的笑意朝她望来:“醒了??”

李怀疏怔怔地盯了她片刻,总觉得有何处不太对劲, 又忽然想起怕是?早就误了?早朝,心中?一惊, 立时将唇一抿, 眼神流露出慌乱与自责,仿佛自己做了天大错事一般。

她在心里想着该如?何替对方补救,沈令仪着一身常服,眉目闲逸,压根没有要唤人?更衣的意思,眼见李怀疏一副欲言又止又懊悔不已的神情?, 忍不住笑出声来, 指尖轻轻点叩床栏,取笑道:“芙蓉帐暖度春宵, 以为?自己是?蛊惑君王辞却早朝的妖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