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使她身上萦绕着无法言明的神秘与高贵, 清絮被?她非是睥睨的?目光仰视,甚至生出自己低如尘埃的感觉。

好似自己不侍奉她怎么都说不过去。

这时,鹿仞出现在门前,隔壁观音奴的?屋中也有?了起榻的?动静,清絮应是先将梳洗所用之物为她准备好才过来的?,往日亦如是。

早晚栉沐之事自有?仆人婢女侍奉, 主人家怎会亲为?但夫人严厉, 不允许观音奴事事假手于人,她在母亲的?教导之下勉强学会了如何?照料自己。

“小娘子休息得?可好?”

鹿仞大步走进去, 弯腰将食盒放在案上,满面?笑容向少女问道。

见?到这身材健硕的?昆仑奴,少女神情几无变化,点头,口中称了一声谢。

清絮入内即将大致情况与她说明,她心中略有?些数,知道自己胁迫他人不成反倒为人所救,那就不当?是先前那个态度了。

“昨夜你劫了我家小主人,以致气氛剑拔弩张,但我观你不像坏人,这其中兴许是有?什么误会,如你遇到甚难处也可直言。”鹿仞说,“我们不妨坐下来,吃些东西饱腹,慢慢说。”

少女抚了抚手背上过了一夜仍未消退的?齿痕,想起自己被?他家小主人紧抱着腰,寸步难行,好不容易甩开,又被?叼咬得?痛叫止步,心中对?劫人一说实难苟同。

鹿仞忽而又道:“小娘子气度不凡,也是金银玉山里?头温养出来的?罢?清絮,烦你之劳,为其更衣。”

他这么说是自己先交了个“底”,想哄骗少女也放松警惕言明身份。

有?仆从婢女,又有?武艺高强的?昆仑奴,说是普通人家恐怕无法取信于她,但只说金银玉山,究竟巨贾富庶之家或是簪缨望族,你自个儿猜罢。

鹿仞想着她才清醒不久,短时间内即便编了谎言也未必天衣无缝,趁此之际交谈交谈,恰好可以使她吐露一些实情。

衣服鞋袜逐一展于床边矮几,清絮本就在做这件事,不大明白他啰嗦这句作甚。

却听那少女掩唇咳嗽一声,一改适才等着人侍奉的?作风:“不必麻烦,我自己来。”

鹿仞与清絮独留给她一室,掩门而出。

她有?这更衣的?空当?,莫说自己为何?流亡塞外?,又何?以深夜劫人,只怕祖宗三代都能叙说得?滴水不漏。

“她自己一个人在里?面?,要是逃了怎么办?”清絮不放心道。

原本就不想带她一道上路,逃了谅她也不敢再?来,鹿仞道:“岂不更好?少个麻烦。”

他回头望了眼窗纸,揉着毛躁的?脑袋,哀叹一声:“中原人狡猾如斯,小孩跟小小孩竟都不好对?付。”

又悄悄瞄了眼拿着个油饼在啃的?清絮,同情道:“倒是也有?傻的?……”

少女穿袜穿鞋,身着单薄的?绢衣走到案边水盆前,洗脸净手,随即再?用帕子一点一点将水渍擦干。

她动作时有?缓慢,一来是有?意为之,需要拖延时间,二来是身上颇多创伤,痛是其次,更怕伤口频繁绽裂影响愈合,黑衣杀手随时可能袭来,如无自保逃生的?能力岂不危险?

待前头诸事做完,少女又走到床榻前,将清絮给她的?衣服翻来覆去地揉了几遍,终于面?露为难。

布料粗糙,也几无衣饰,是用价格低廉的?草木植物染制的?婢女青衣,她不仅没穿过,因衣服制式不同,好像也不大会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