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在李怀疏鼻尖缠绕,一寸一寸侵入,霸道地驱散了别的味道。
她近似在熬受一场盖帛之刑,无形的桑皮纸湿润受潮,不由分说地盖在脸上,剥夺了她自由呼吸的权利,她心肺骤然缩紧,喘息愈快了几分,却徒劳地吸入了更多属于沈令仪的气息。
沈令仪虚握扶手,俯身靠过去,嗅得她嘴角淡淡的血腥味,也洞察了她眼中不断泛起的莫名的潮意。
像是害怕得要哭了。
但她的眼神明明很冷静。
轮椅上的人向后稍退,僵硬的脊骨贴紧了椅背,李怀疏倔强地抬眼与沈令仪对视,君王身上笼罩着无形的积威,裁断天下人生死,惧而退缩是本能。
李识意的脸,是她与沈令仪对峙的底牌。
攥着银钗的手蓦地被人握起,她像是被烫了一下,立时想要收手回来,然而沈令仪攥着她的手,甚至贴着指缝缠入了五指,与她一道握紧了那支银钗。
“咳咳咳……”李怀疏浑身紧绷,咳个不停,清冽似冰的眼神慢慢融化。
沈令仪执着她紧握银钗的手,抬臂,教她直指苍白脆弱的颈间,染血的钗头抵着单薄的青色脉路,她咳喘得厉害,不堪一击的颈脉亦随之起伏鼓动,好似在勾诱自己留下不可治愈的创痕。
然而她只是逼视着她,冷声道:“下次,往此处刺入半寸,便可如愿杀了她。 ”
攻心
“你……竟教我杀她?”
李怀疏眼睫微颤,惊得忘了自己颈间受其相逼的困境,她仍握着银钗,腕骨却松了力道,任由生死被拿捏,只是费解地看着沈令仪。
如是真正的李识意该作何反应?
她其实不知,但七娘见外人见得少,也不曾耳闻沈令仪与贺媞之间的龃龉,遇到这般情形,惊诧困惑总不会出错。
况且,她并非伶人戏子,演戏唱曲必要博得满堂彩,无论伪饰成什么模样,只要不像李怀疏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