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长史怎么调得动刺史府上的兵?

他站不稳似的跌了几步,不可置信般看着李怀疏,后者乘胜追击,从怀里摸出一枚蟾蜍印信,淡淡道:“邻县的丁大人实在是好客,方刺史不小心多喝了几杯,这才耽搁脚程,不然白天就该到?的武源,她未能如期过来,便?予我印信便?宜行事。”

曲进宝双肩狠狠一颤,面唇煞白,天气这么冷,他却如置身蒸笼似的满头?大汗。

这丁大人是他的酒肉朋友,方庭柯进驻邻县以后的每一日?都会有庶仆传信而至,叫好友将方庭柯灌醉也是他出的主意,为的是有足够时间?查漏补缺,确保万无一失,这才敢向?管事断言她今夜必然赶不到?武源。

如今看来,既然还能吩咐下属办事,方庭柯未必如他所料醉得狠了,也未必今夜赶不到?武源。

曲进宝嚣张气焰全无,思量半晌,向?她摊开手掌,以商量的口吻说?道:“你这印信给我看看。”

刺史所配印信有好几种,其中确实有小巧玲珑蟾蜍形状的印信,但官员用印又不是玉玺,坊间?也能私造,只是用料没那?么讲究,最终的成色也比较一般,他仍不肯放弃最后一线希望,万一这印信是假的呢?

这枚印信的蟾蜍头?顶被钻了印纽,以一条碧绿丝带穿过,方便?带在身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李怀疏将它悬于指节展示给曲进宝,在他迫不及待凑上前?时又合拢掌心收了印信,忽而以一种以上训下的口吻道:“曲进宝,你究竟怎么想的?脖子上面的东西?是脑袋么?你以为我胆大包天,敢伪造上官印信?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蠢笨。”

“你,你……”

曲进宝哆哆嗦嗦地举指对?她,原本是想大发雷霆,一个二十来岁的同?级官员,资历也不如他,怎么敢直呼他的名字!但不知怎么,这个名字由她口中说?出竟分外熟悉,曲进宝甚至有了身临其境的感觉,好像在多年前?也被哪个人这么训斥过。

他满腹疑窦地看向?李怀疏,端详来端详去……不对?,不是同?一个人,长相不像,年龄不像,身形与声音也不大相似。

“好了,现在回到?最初那?个问题,你购置这处田庄花了多少银子?”

李怀疏不准备再给曲进宝开口争辩的机会,边踱步边头?脑清晰地给他算了笔帐,从他月俸几何到?这个田庄占地多少,再到?买下田庄总共要花多少银子,最后得出他唯有倾家荡产才买得起的结论。

“我瞧你也不似倾家荡产的模样,那?这么多银子究竟从何而来?”

这番长篇大论的演算似乎很伤她的元气,说?完便?低咳了片刻,有个庶仆形容的女郎拿着披风要给她披上,她摆摆头?:“不要紧,我不冷。”

女郎晓得她素来如此,可能是自娘胎里带来的病根,天生畏寒体弱,平时多注意些倒也没什么,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她这干劲十足的样子可能确实不冷,便?不再相劝,安静地退到?了后面。

“你才来武源几日?,怎么将行情调查得如此清楚?”曲进宝听得汗流浃背,却也不得不佩服她心思缜密,脑子好使。

李怀疏都要被他气笑了,反问道:“这是重点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曲进宝半懂不懂,李怀疏想到?自己?这几日?在武源所见民生现状,沉声道:“县令,一县之长,所谓的父母官,近可接触百姓,远可上达天听,你真的知道治下子民过着怎样的日?子么?”

“有一年端州水灾波及武源在内的七个县,屋舍被冲垮一片,良田也尽数被淹,朝廷免了当?年赋税,隔年又顶着巨大的财政压力恤民减税,此项政策主要惠及田农,但我下到?田间?去问,要么是不知道这事,要么是确实减了税,却未严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