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法严格,其实里面可钻的漏洞很?多,譬如曲进宝替刘远山偷梁换柱,十亩田仅量作一亩田,也仅做一亩田的账目,上下通个气,各有利益可图,没?人会揪着不放。
“说来?也巧,今年负责督办端州的刺史方庭柯是我的学生,她素来?敬重我,这事本来?也好办。”曲进宝端起人师姿态,果然引得席间众人连声吹捧,他笑得愈发开怀。
这时?却有个不长眼的出声破坏气氛:“但?我听闻方庭柯府中?有个幕僚,不知怎么很?受青睐,方庭柯大事小事都带着她,也放权予她,她拿着鸡毛当令箭,得罪了?许多人,也将许多尸位素餐之人踹下了?官位,去岁还?被破例升为长史了?。”
“如果这次方庭柯也带着她来?了?端州,那?曲明府与?远山兄还?是小心?为上,不可大意。”
曲进宝不悦道:“一个长史而已,我以为多大的官,她得听方庭柯的,方庭柯又?得听我的,你怕她作甚?”
那?人讪笑一声,不再?继续,刘远山几杯酒下肚,脑子倒还?清醒,问他道:“这人什么来?头,你清楚多少?是人总有软肋,或为名声或为钱财或为酒色,给她便是。”
“她声名起得十分突然,没?头没?尾,好像从天而降似的,无人清楚她的来?历,只晓得她名唤李怀疏。”
曲进宝大惊失色,手腕一颤,筷子都夹不动菜:“李怀疏?”
“不是同一人,她名淳,表字怀疏。”他迎着众人投来?的目光解释道。
曲进宝摸出帕子擦汗,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不是便好,不是便好。”
刘远山笑道:“李怀疏死了?也有几年了?,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但?这等遗祸国家之人连牌位都没?有一个,哪来?的机缘借尸还?魂?又?不是皇亲国戚要避其名讳,同名同姓的人多得很?,不过是表字与?名雷同,曲明府何至于这般?”
“你没?经历过哪会懂?”曲进宝扶着桌案,苦笑道,“先帝还?在?的时?候,有一次端州发大水,她与?泰安……咳,她与?陛下一道奉旨赈灾,随行的河工非说堤坝有问题,她亲自翻查账本,比对条目,不眠不休好几夜,端州所有县令都被叫去询问,一个字眼也不肯放过,害我脱了?几层皮。”
刘远山还?欲说些什么,忽而听得一阵快将楼板踏破的脚步声,蓄着山羊胡须的小老头上到二楼,径直走至曲进宝身侧,附耳絮语,曲进宝脸色一变,放下筷子时?又?故作轻松,拱手道:“县衙来?了?份文?书等着处置,我先走一步,列位吃好喝好。”
这小老头是曲进宝手下县丞,出了?酒楼,两人翻身上马,带着十几个衙役直奔郊外而去。
曲进宝为刘远山做的假账,但?商人无利不起早,为官者也城府颇深,平时?称兄道弟,背地里却界限分明,与?虎谋皮也要为自身考虑,是以所有账本都留着影本,存放于他在?县郊购置的一处田庄里。
县丞匆忙前来?是告诉他,那?处田庄被个弱不禁风的女郎带人围了?。
到田庄时?,天已全黑,曲进宝被马颠得屁股疼,趔趔趄趄地走进去,揪住管事的衣领,怒道:“你们是傻的还?是痴的,栓好门便是,一无手谕,二无文?书,量她也不敢闯!”
县丞提着盏灯笼尾随而至,见那?管事苦着一张脸说:“她穿着官服,又?带着官兵,口称刺史落在?后头,约莫半炷香的功夫便到,不要耽误官府办差,小的不敢不给她开门。”
“放屁!方庭柯昨日还?在?邻县,今日赶得过来??”曲进宝气红了?眼,啐了?口唾沫,威胁道,“我现下就?去会会她,你要是再?拎不清脑子乱说话,当心?我割了?你舌头!”
管事点头如捣蒜,县丞也一个劲儿地抹汗,曲进宝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