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疏慢条斯理地捡着身上落叶,又理了理衣摆,装作坐尾巴坐得很舒服的样子,冷得拢了拢衣领,咳嗽几声,瞥一眼小凳,淡淡道:“我?也有些脾气?的。”

花娓怔了一会儿,却笑道:“可?这具身体你有资格糟蹋么?”

“没有。”李怀疏摆摆头,又以笃定口吻笑道,“但这具身体你本来也不想留。”

花娓深深看?她一眼,尔后点头:“没错,你是如何晓得的?”

“来青丘的路上与花俟交谈,她说自?己并?非九尾狐,成年也只有八条尾巴,多出的那条是你以天地灵草强行饲喂的结果,我?大胆猜测,她恐怕不是青丘王室血脉。老国主膝下女?儿死一存一,你不娶夫生女?,即便来日传位于花俟,她亦生育不出九尾狐,那青丘狐族的血脉不是断了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雪花纷纷落下,又慢慢融化,李怀疏平静的声音在玉树琼枝的雪景中更显清冷:“所以你需要我?带着弥因的躯体来到青丘,你要毁了这具凡人?污浊的身体,为?弥因再塑造一具与其?父另一半血脉毫无关系的身体。”

花娓但听不语,脸上笑意愈发高深莫测。

“仅仅是这样还不够,狐君继任国主之?位不久,大权并?未完全收归,要想弥因认祖归宗,恢复青丘王室身份,必须过老国主那一关,所以你还要解决老国主的心病。促使李氏与青丘冰释前嫌,只不过是你为?了达成前一个目的不得不去兼顾之?事。”

李怀疏说完,静候花娓反应。

过了片刻,花娓才缓缓道:“在将小甥女?带回?途中,我?偶然拾得一只被遗弃的幼狐,捏住下颌,观其?兽齿,竟似乎是阿姊与青丘决裂彻底离我?而去那年出生,我?心念一动便将其?一起带回?,并?为?她取名?花俟,与她姑侄相称。”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你为?她取名?花俟,又在等候谁呢?”李怀疏眸中光彩黯淡,“花俟说你待她很好,晓得你惦念弥因,才愿意在人?间为?你奔波,却原来她做什么事情,又带何人?回?来,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花娓笑了一声:“你是说我?在利用她?”

“待她好是真,利用她也是真。”李怀疏见她站在崖边,周身无枝可?栖,也无人?可?以凭依,孤独寂寥,有感而发道,“是我?离开?权柄太久,忘记了高处不胜寒,身居高位者如临深渊,再亲近之?人?是盾亦是刀,本就难以真心相付。”

花娓听她似乎深有感触,想起前几日被捉拿下狱的那位名?唤孟春的宫廷暗卫,正欲相问,却有婢女?传讯道:“老国主召见,请狐君带罪人?一同前去。”

“罪人?”蜷紧身子,狠狠打了个喷嚏,见到伸至眼前的手,不再犹豫,借力站起身来。

“走罢,你这么聪慧的人?,临时陪我?演出戏应该不难罢?”花娓道。

李怀疏曳着狐尾走路,笨拙如学步小儿,她怀抱暖炉,扶额道:“‘罪人?’,老国主这般称呼我?,我?怕不会横尸当场。’”

“那便要看?你造化了。”

心结

花狩所居在巍峨云宫顶端, 山峦重叠,桃林掩映, 小潭中莲叶田田,鲤鱼相戏而过,一派欣欣向荣景象,踏入殿中却有清苦药味盈鼻,垂下?纱帐轻轻飘动?,似挽人之柳,那朱红的颜色鲜活艳丽, 却没来由地使人想起灵堂里的白幡。

这座宫室充斥着腐朽枯烂的气息。

老国主坐在高位扶额闭目, 不知清醒或是沉睡,她?白发?稀疏, 不胜簪钗, 仅以红金发?带缠束在后,脸上皱纹清晰可?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青丘狐族身具神力, 若非命元将?近,老?迈不堪, 可?以随意幻